孫雨生摸了口袋,今日他是偷著來鎮子的,在路上搭了一輛車,花了五文錢,那可是他娘昨夜裡偷偷塞給他的,他一個文弱書生,走不得路,將那唯一的五文錢全都花在了車錢上,一大早上進了鎮子連飯都沒錢吃,哪裡還有五十個大錢賠償?當即就不肯賠,就有跟那人拉扯起來,還沒拉扯夠呢,就見王生的那兩個夥計追了來,他心中害怕,用了吃奶的力氣想要推倒那小販,那小販再怎麼也比孫雨生這個文弱書生有力氣,哪裡有那麼容易就讓他推倒,只是被推了一個趔趄而已,見孫雨生要逃,當即就不客氣起來,拿起手邊的扁擔就向著孫雨生的臉上抽去,這一下子,孫雨生的頭就猛地後仰了一下,他只覺著鼻子一熱,就有血流出來了,孫雨生一想到自己堂堂一個童生被一個小販打的破了相,就殺豬般的嚎叫起來,讀書人的斯文早就顧不上了。
那兩個夥計見孫雨生被人抓了,當即也不著急,慢慢的靠過來,見孫雨生被揍得差不多了,這才上前拱拱手說道:“這位兄弟,咱們也正找這人呢,也多虧兄弟將他攔住了,這樣吧,你的東西咱們掌櫃的賠了,你去前面的豆腐王收錢就是!”
那兩個夥計說著,也就一邊拉住孫雨生一個手臂,愣是將孫雨生的臉抬了起來,再看他流著滿臉鼻血的模樣,一想到因為這小子自己瞎了一個月的獎金,當即心裡就恨上了,兩人又格外補了兩腳。
孫雨生被那一扁擔掃的早已經頭腦昏沉了,這會兒被兩個人拖著,兩隻腳的鞋子早就拖沒了,那腳尖在地上劃,出了血,卻感覺不到疼。
兩個夥計將孫雨生拖過去的時候,楚一清等人的轎子與馬車早就過去了,王生一見到孫雨生那滿臉血汙的樣子,心裡也解了恨,也就說道:“人都這樣了,你們還拖過來幹什麼?教訓差不多就成了,免得再惹了官司!”
那兩個夥計一聽,嚇得趕緊鬆手,孫雨生啪的一聲,臉就直接貼在地上了,悶哼了一聲,許久沒見動彈。
“掌櫃的,不是咱們打的,是前面那個賣豬皮的小販打的,咱們只是按照掌櫃的吩咐,將人帶過來而已!”兩個夥計趕緊解釋,生怕攤上關係。
王生點點頭說道:“不管如何,這人也算是得到了教訓,如今楚姑娘走了,咱們也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再去打擾她,罷了,將他放在這裡吧!”王生說著,也就帶著老婆孩子趕緊走了,將孫雨生自己丟在了大街上。
太子與太子妃的轎輦出了無名鎮,可是百姓還是戀戀不捨的,一路都追了出去,那大街上就清冷了,只剩下孫雨生直挺挺的頭朝下趴在大街上,太陽逐漸的毒起來,曬得人冒油。慢慢的,在小巷子裡的乞丐注意到這邊,悄悄的湊過來,試著踢了兩腳,見沒有反應,就在孫雨生的口袋裡摸了半天,也沒有摸到一個銅板,卻見孫雨生身上那件衣裳倒是新,當即打了個手勢,兩個人將孫雨生翻過來,一人脫他衣裳。
孫雨生迷迷糊糊的,只覺著有人在脫他衣裳,他想張開眼睛,可是眼前血呼啦的一片,怎麼也看不清,最後就覺著自己的一張背就那樣貼在了曬得燙人的石板路上,他悶哼了一聲,這才勉強有了意識,卻聽到有人在前面笑他,還有小孩子拿著爛菜葉子丟他,罵他不要臉。
孫雨生用手抹了一把臉,勉強看清了景象,一低頭,整個人立刻就縮成了一團,緊緊的低著頭,不敢見人。
那幾個乞丐見他的褻褲都是新的,自然也不嫌棄,身上的東西,一樣都沒有給他剩!
“不要臉,不要臉!”那些小孩子們剛跟著轎輦跟車隊瞧了熱鬧,這會兒正要散,又見有熱鬧可瞧,自然不放過,有丟石子的,有丟爛葉子的,一點也沒有客氣。
孫雨生蜷縮在地上,用手擋著關鍵部位,隱約的見幾個身著儒生衣著的人走了過來,他一想到有可能是書院的同學,那真是連死的心都有了,急忙中抓了一個爛白菜葉子,一下子糊在了臉上,好不容易爬起來,卻又覺著頭昏腦脹的,勉強的走了幾步就摔進了巷子,人事不省了。
那幾個乞丐躲在巷子裡,正瓜分著孫雨生的衣裳。孫雨生這衣裳,雖說只是布衣,可是卻是嶄新的,一個補丁也沒有的,那些乞丐正高興著,見孫雨生衝了進來,還以為是來追要衣裳的,當即就衝上去,一人補了一腳,見孫雨生人事不知了,就又將他抬到了大街上。
可巧那邊過來的就是孫雨生的同學,今日正是他們書院與其他書院切磋的日子,一幫人碰了頭,正打算找個清靜文雅的茶社聚會,哪知道一抬臉就看到了躺在大街上赤身的孫雨生,一開始那幾人並沒有認出來孫雨生來,畢竟被打的滿臉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