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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半空兒懸著,聽婉茹找她,生怕她又插一槓子,節外生枝。

“小湄,嫂子找你沒別的事兒,就是想跟你聊聊天。這些日子,我心裡憋悶得慌,有些話,不跟你說,我得憋死。”

小湄心裡忽悠一下,錢大江再無情無義,也是自己的親哥,婉茹是自己的親嫂子,寧可自己憋屈死,也不能讓嫂子憋死呀!她的心軟了。

“那好,您來吧。”小湄在電話裡說。

婉茹見了小湄,像抱了屈的兒媳婦,見了自己的孃家人。小湄見了婉茹也如同受了委屈的小學生,見了自己的家長,倆人慼慼哀哀地先抱著哭了一場。說著說著便說到了錢大江,說到了眼面前兒的這場官司。小湄原以為婉茹會為錢大江找什麼託辭,沒想到她說:“如果大江非要跟你打這場官司,我就準備跟他離婚。小湄,我這可不是說著玩兒的,這是我的真心話。”

“什麼?您要跟我哥離婚?”小湄一時間又沒脈了。

“是的,小湄,這件事兒已經摺磨我好幾天了,我真沒想到大江會為一幅畫兒,跟你這麼沒完沒了。他當哥哥的怎麼能這樣對待你呢?太過分了!我快跟他磨破嘴皮子了,他都不領我的情,非要看你好瞧的。大妹子,你說這麼無情無義的人,我還怎麼跟他一塊兒過?他對你都這樣,將來對我能好得了嗎?”

小湄說:“嫂子,您可別說這話,他跟你可是兩口子。你們成天在一塊兒,搭起桌子就吃飯,鋪上褥子就上床。跟我不過有這麼一層兄妹關係就是了,您可別多想。”

婉茹道:“不是我多想,是他幹出來的事兒,逼得我得多想。其實他的兩個姐姐都聽他的,我不能說她們怎麼樣。關鍵在他。我已經跟他說好了,只要他一定要跟你打這場官司,那我就跟他打一場官司。”

“您要打什麼官司?您可別再提官司這倆字了,我一聽這倆字,心裡就堵得慌。您別打官司了,乾脆打棺材吧,把我裝裡頭得了。”

“嗐,我打棺材幹嗎?我要跟他打官司離婚。”婉茹說。

“怎麼,您真要離婚?”

“嗯,我真不打算跟他一塊兒過了。”

“您這不是要我的命嗎?為一幅畫兒,我不但捱了坑,還讓你們兩口子分了家,嫂子,您說我這不是把你們全害了嗎?您可千萬千萬別……別打棺材,不不,別打官司!您要打官司離婚,不如找根繩,讓我先死了吧。”小湄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抱著婉茹又哭了起來。

這邊兒,一個要尋死尋活要上吊,一個哭著喊著要離婚,正鬧得悲悲切切,那邊兒錢大江卻跟陳律師緊鑼密鼓地尋找證據,要跟小湄對簿公堂。

馮爺這兒卻姜太公手拿魚竿兒,穩坐釣魚臺。這天晚上,他跟胖子“大扁兒”在長安大戲院看完《四進士》,吃了宵夜,又找了家茶館,坐下喝茶。

已經是午夜十二點多了,馮爺透著有精氣神兒,他的腦子似乎還沉在劇情裡,剛一落座兒,便扯著嗓子來了一段宋士傑唱的“西皮搖板”:

“兒看得清來認得明(吶呃),為父的邊外去不成(吶)。來來來同把察院進(吶)進,尊聲青天老大人。非是百姓告得準,皆因是大人你查得清。官司本是百姓告,無有狀紙告不成(吶)。宋士傑打的是抱不平(吶),你要(呀)那柳林寫狀(啊)犯法頭一名(吶)!”

“大扁兒”聽他唱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來了一句:“馮爺,這可是茶館,不是按察院。我怎麼成了犯法頭一名吶?你呀,可真是爺!”

馮爺摸了摸他的大肚子笑道:“‘大扁兒’,我讓你當一回宋士傑如何?”

“大扁兒”笑了笑道:“你又想出什麼么蛾子?”

“知道我為什麼請你看這出戏嗎?”馮爺的“陰陽眼”突然左右一翻,那隻小眼露出一道灼人的光亮。

“這……,你是想讓我捧角兒?”“大扁兒”眨了眨眼,納著悶兒問道。

馮爺乾笑了一聲:“捧角兒?嗐,現在的京劇演員,你把他捧上天,他也成不了馬連良。捧他?我讓你捧捧我!”

“捧你?”“大扁兒”忍不住笑了:“你還用捧?你不就在天上了麼?”

“我他媽怎麼跑天上去了?哈哈,‘大扁兒’不跟你逗悶子了。說真格的,那幅齊白石的《葫蘆》,你打算要還是不打算要?”

“當然打算要,咱們不是說好的嗎?”

“多少錢也要,對不對?”

“那還有什麼可說的?”

“好,是個爺兒們,那你就當一回宋士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