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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把那幅齊白石的《葫蘆》立軸展開。“泥鰍”細看了看,說道:“嗯,是那幅,沒錯兒,明兒您讓德茂到我那兒把十萬塊錢押金取走。咱們一碼說一碼,我想這幅畫兒不會壓在我手裡,回頭我再想轍吧。”

馮爺猛地一拍桌子,叫道:“脆聲!想不到你‘泥鰍’突然變成爽快人了!哈哈,棒槌有時也能變成‘針’,行!”他扭臉叫過服務員,來了一嗓子:“上酒,走菜!”

“泥鰍”沒想到後來“賭石”會賠了個底兒掉,更沒想到老七會來,逼得他沒了轍,才自己找門路,把這幅畫兒出了手。當然這幅畫兒他最後賣給韓默,到手的錢並不比馮爺開的價兒低。

雖說馮爺沒把那幅齊白石的《葫蘆》賣掉,但錢小湄賣畫兒的事兒,他心裡卻有了數兒,所以張建國找他的時候,他先塞給建國一萬塊錢壓壓驚,同時讓小湄知道他不會對她的事兒袖手旁觀。

說老實話,那些日子,馮爺被自己的事兒也絆住了腿。他一時騰不出手來對付錢大江。

第十八章

馮爺遇到什麼事了呢?說起來話長。諸位也許還記得當年找馮爺買畫兒的那位香港畫商皮特陳吧?當時馮爺因為跟他打交道,畫兒沒賣成,反倒讓人抓了個“現行”,蒙冤受辱,判了十五年大刑。皮特陳因為是港籍身份,雖然沒跟著吃掛落兒,但也受了一場虛驚,差點兒把他當“特務”。“特務”,您想誰不怕這倆字呀?皮特陳不敢在京城多待,趕緊打道回府了。

一晃兒,過去了十多年,馮爺已然把他忘了。可是他還沒忘了馮爺,當然沒忘馮爺,是因為沒忘當年馮爺要賣給他的幾幅畫兒。所以,大陸改革開放以後,皮特陳透過他舅舅杜之舟的關係又來到北京,主動找上門來,跟馮爺重提當年賣畫兒的事兒。

當時正是馮爺大批買畫兒,手裡缺錢的時候。他很痛快地拿出當年沒成交的那三幅畫兒:一幅王石谷的山水,兩幅吳昌碩的花草。皮特陳還記得當年沒成交的價兒是六萬港幣。十多年過去了,說這話已經是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初的事了,那會兒,雖然國內還沒有出現古玩書畫“收藏熱”,但人們已經知道名人書畫比人民幣和港幣值錢了。馮爺當然不會按原價出手。

皮特陳讓馮爺重新開價兒,馮爺在六萬後頭添了個零,六十萬!皮特陳有點兒含糊了。倆人吃了幾次飯,在飯桌上討價還價,雙方都不肯輕易讓步,最後還是馮爺大度,又拿出兩幅清末小名頭兒畫家的山水畫兒和兩幅現代畫家的人物畫兒,還讓了五萬,皮特陳才拍了板,給了馮爺五十五萬人民幣。

五十五萬人民幣在當時可是個大數。那會兒,一個科長月收入不過百十來塊錢,“萬元戶”已算是富翁。馮爺一下兒到手五十五萬,在京城不能算首富,也得算大富了。

這筆錢,他一個子兒沒往銀行送,先到出國人員服務部,花高價給大嫂和石榴一人買了一臺進口原裝大彩電。當時彩電還是稀罕物,老百姓買黑白電視都要票兒,別說買帶色兒的了。馮爺給大嫂買彩電是報答大嫂多年來對他的關照。給石榴買彩電是感激她對自己的那份愛意,也感激她給他生了個大胖小子。然後他又拿出十萬塊錢,在東城買了一套四合院,其餘的都買了畫兒。五十五萬不過在馮爺那兒過了過手。

五十五萬,沒讓馮爺帶出富相兒來,他還照常穿著一身髒了巴唧的中式扣襟衣服,騎著那輛除了鈴不響,哪兒都響的破腳踏車,在四九城滿世界轉悠,淘換書畫兒和古玩。當然,“圈兒”里人的事兒,他門兒清,他的事兒,“圈兒”里人葉門兒清。他倒騰書畫發了財的事兒在“圈兒”里人人皆知。知道他的那雙“陰陽眼”很“毒”,手裡的藏畫兒多,也知道他滿腹經綸,性情怪誕不經,懷裡不多揣著幾個心眼兒和幾個膽兒,輕易不敢跟他共事。

但是,很多人對他看走了眼,或者說一葉障目,被馮爺的假象所迷惑。其實馮爺並非沒有古道熱腸,很多時候也挺隨和,當然這得分跟誰。只要是他看上的人,他恨不能把心掏出來。

“文革”當中,不少大名頭兒的畫家都捱了整,尤其是1974年搞的那場批“黑畫兒”的鬧劇以後,有點兒名氣的畫家人人自危。

您會問了,什麼叫“黑畫兒”呀?

說起來真是荒唐可笑。“文革”當中,運動一個接著一個,林彪叛逃事件出來之後,緊接著在全國開展了一場大規模的“批林批孔”運動。林彪叛黨叛國,批他還有的說,後來把孔夫子也給捎帶上了。孔子在家排行老二,當時人們叫他孔老二。孔老二的儒家主張代表了舊的封建思想,倒騰兩千多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