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粼粼金光映亮那盞隨著流水飄來的花燈。
花燈慢慢停在杪冬腳邊,杪冬撈起它,翻出埋藏在花蕊中心的紙鶴。
“你想許什麼願望?”
素走到杪冬面前,蹲下身,拿起那隻紙鶴在他眼前晃了晃。
杪冬歪著頭,開始認真地思考起來。
想要回到過去。
想要和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想要母后多愛自己一點。
“我放過好多花燈,”杪冬說,“都沒有許過願,可以現在補上來麼?”
素搖搖頭,笑道:“不行,浪費掉的已經浪費掉了,你只能許一個願望。”
一個願望。
杪冬皺著眉頭,苦思冥想。
素摸摸他的腦袋,說:“越想要實現的願望越難實現,杪冬不必那麼貪心,就許個簡單的,雖然不是最想要,卻最容易實現的願望好了。”
杪冬低下頭,看見潺潺流水靜靜從腳邊淌過。
依稀記得有那麼一天,什麼人曾經站在這彎流水邊,第一次詢問自己許下了什麼願。
杪冬許了什麼願?
那個人淡淡笑著的眼在微弱的燭光中一點點清晰,記憶蜂擁而至,過往種種,那人的冷漠與溫柔,無奈與痛楚,瞬間淹沒了思緒。
還有最後,那句如咒語般始終在耳邊喃喃的話……
杪冬,一定要等我回來。
素說,最後一個願望,不必太貪心。
那麼,我希望能看到自己完成和他的約定,不給自己遺憾,不給那人遺憾。
只要一眼,只要一眼就足夠。
“杪冬……”
燭光散盡,杪冬模模糊糊地睜開眼,隱約看見那人沾滿血腥,卻依然俊美如天神的面容。
他用力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探上那人的臉。
不像藤椅上的素,不像夢中盛開的向日葵,這一次,他的手指觸到了溫熱的肌膚。
它沒有消失,它是真實的。
杪冬閉上眼睛,慢慢彎起了唇角。
番外 莊季
順帝趕回皇城之前,北芪和金陽已經退至國境線以外。甫子昱一鼓作氣,乘勝追擊到北芪境內三十里,北芪帝大驚,現已派了使臣過來談和。
金陽灰溜溜地收了兵,再無聲息,而那些趁人之危侵入皇城的安韃軍,包括秦嶼山在內,都被順帝下令一個不留地全殺掉了。
國難已解,舉城歡慶。
然後皇宮裡,在沉寂了七日後,惴惴不安的朝官們終於等到了遲來的慶功宴。
慶功宴上歌舞昇平,順帝並不在場,眾人雖然有些奇怪,卻也放開了手腳,肆意歡笑。
作為功臣的肖卿被那些人眾星拱月地圍在中間敬酒,好不容易掙脫出來,他坐到我身邊,似是詢問似是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不知道太子殿下的傷好了沒有……”
我笑了笑,朝他舉杯,再一飲而盡。
肖卿苦笑著搖搖頭,沒過多久,他又被興致高昂的人們拉去玩樂。
我坐在原處,擺出一副不容打擾的姿態,讓那些欲上前交談的人望而卻步。
我並不是個冷淡的人,平日裡也喜歡看那些人圍著自己露出一副諂媚卑微的表情,只是現在,忽然提不起興致。
那天傍晚,我守在門口,清楚地聽見御醫說——太子已逝。
話音剛落,他的身子就飛了出來,穿破門簾落在我腳邊,淌了一地的血。我抬頭,看見順帝如鬼魅般鮮紅的眼睛。
他的目光有些散亂,不知看向哪裡,只是說:“杪冬受了重傷,所以現在昏迷不醒。”
順帝放出的謊言,欺騙了所有不知情的人。
然而我覺得,他說那番話,想欺騙的只是自己而已。
一個人喝了幾杯悶酒,福公公從側門穿進來,到我身邊小聲說:“皇上請莊大人去一趟。”
我“哦”了一聲,挑挑眉,放下酒杯站起身。
我不知道順帝目前是否還算意識清醒。
他將太子帶回自己的寢宮,遲遲不舉行葬禮,也不接見任何人。我曾問過福公公情況如何,福公公嘆著氣,說他幾乎不吃不喝,日夜守在太子身邊等他醒來。
“難道屍體不會腐壞?”我有些疑惑。
福公公回答道:“御醫說是殿下生前服的那些藥的緣故,以致屍身短時間內不會僵硬,也不會腐壞,看上去倒像是睡著了似的。”
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