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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達思想。女人只管完成交給她的任務,她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這些報告究竟是什麼意思。遇到開列細目向五角大樓要求撥款,或者詳細彙報資金的去向,她可以用文書處理程式,在電腦上迅速而清晰地列印出來,根本不觸及她的個人問題。

雖然有點兒殘酷,但正如傑科所說:“不管怎麼樣,在那裡,你知道做什麼。哪怕你不知道你做的是什麼事情。”

有時候,他也能用稍微溫柔的語氣給予支援:“你他媽的幹得好,他們知道——千萬控制住,媽媽,OK?”

媽媽同意。OK。

罪人(4)

儘管如此,那天下午很晚的時候,大多數職工下班回了家,女人把頭埋在手裡,伏在桌子上哭泣;或者想要哭泣。她咕噥著說:“——他也許還愛著我。也許會原諒我,和我重溫舊愛。”幾分鐘過去了,沒有回應,只有靜寂,只有頭上的熒光燈發出嗡嗡的聲音。“——他也許會改變主意,把我們帶到克利夫蘭,他也許會的。”但是她哭不出來,她已經哭過許多次,淚腺已經乾涸。再說,她實際上也不孤單,傑科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打破了沉寂:媽媽,為什麼不同意?你知道命該如此,該死的,為什麼不執行計劃?

女人從小海狸兒童護理中心把小男孩接回家一個小時後,不知道兒子在哪裡,於是走進廚房尋找,在廚房裡看見她不願意見到的情景。

但她平靜地問道:“傑科,你從哪裡弄到這些刀子?”

傑科打手勢叫她別做聲,他在思考。

傑科站在椅子上,橘黃色的福米卡廚櫃面板上擺著六把刀。顯然不是按照刀的尺寸,而是按照刀的鋒利程度擺列。

“傑科?這些刀子?”

“別裝聾作啞,媽媽。”

女人的手顫抖起來,彷彿整座大樓都在搖晃。那天她喝了許多杯咖啡,視力不太靠得住,在開車回家的路途中,她突然轉進了迎面而來的車流裡,倖免於難。她想走出廚房,任憑傑科自己玩刀子,但傑科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迅速伸出手來,用鋼筋鐵骨似的小手指抓住她的手腕。

她有氣無力地說:“噢——我不碰刀子。”話雖如此說,卻拿起了傑科從那一排刀子中推出來的那一把刀,在手裡掂量。

是一把切肉刀,臺灣產,十英寸長的不鏽鋼刀刃磨得雪亮,鋒利無比。仿木製的塑膠刀把給女人使用恰到好處。

“我什麼時候買的這把刀?——我從來沒買過這把刀。”

“在希爾聖誕節大拍賣的時候買的。”

“我從來沒買過!”

“那麼,誰買的,媽媽?”

“是我買的,但我不打算帶這把刀外出。我去哪兒也不帶這把刀去。”

“天黑之前不帶。”

“什麼時候?”

“大約九點鐘,媽媽:不早不晚。”

“我不。”

“你一定要。”

“我不會一個人去。”

“媽媽,你當然不會一個人去。”

“我——不會?”

“你無論到哪裡都不會一個人去了,是不是?再也不一個人去了?”

傑科在廚房的椅子上站穩,跟媽媽一樣高,露出最甜蜜、最自然的笑容。在過去的幾個月中,當她想死的時候,這笑容溫暖了她的心,使她像一個年輕姑娘一樣熱情洋溢地活下去。

傑科用手臂摟住女人的脖頸,給她一個孩子的擁抱,用溼嘴唇給她一個熱吻,又說道:“媽媽,你知道你無論去哪裡都不會一個人去,永遠不再一個人去!”

來到X的公寓樓,女人想坐電梯上九樓,但目光銳利的傑科拉了拉她的手臂,催促她往樓梯走。他們不願意讓人看見他們來過,不是嗎?

在文明社會,此時已經晚了。傑科多次說過:“無論對什麼罪人——不能坐等上帝懲罰。”

女人和傑科上到九樓的時候,女人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周身的血管裡冒出興奮的火花。她肩上的揹包裡裝著十英寸長的切肉刀;在她的身邊是邁著粗壯的短腿、上樓的動作比她靈活的小杰科,她子宮結出的果子。女人想,既然X難得帶她來這個地方,他的兒子更是從未來過,那麼他們兩人就該來看他,這樣做看來非常正當,沒有什麼不合適。而且不能回頭了。

他倒是去過她的家。吃過她為他精心準備的食物。同別人一樣。同和他一個性別的人一樣。他說過愛她,用他的吻給她緊張而充滿希望的身體塗過油①。在他的監護下,她變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