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雨離開廚房時,曾林卻對她玩出來的易儲存的食物和粗糧食物,泛起了深思。
第72章 雲湧(一)
夕陽西斜;天色一點點泛起火燒霞;瞧著天色;在家奔波的人便知黃昏將至,心裡暗暗地開始估摸起時間來;京城正逢會試和武舉的盛事,來城中討生活的販夫走卒;一時不知多了有多少,晨入暮歸,不敢耽擱一點時間。
瞧著這天色;這些奔走在街頭巷角的小商小販,不由都朝著西邊望了幾眼;似是在翹首以盼地等待著什麼。
“嗡……”到第一聲鐘聲傳入耳中時;小商小販們都知道此時是什麼時辰了,酉初(17點)了,家在城外遠些地方的人,就該馬上收拾收拾趕回家去了。
這鐘聲卻不是隻響幾聲便停了,而是“嗡~嗡~嗡~嗡”這般好一陣悠揚而綿長的鐘聲綿延持續了有一刻鐘長,一如既往,沒有半點變化。
此刻,京中上至皇親貴胄,下至販夫走卒,聞得這鐘聲,便立刻知曉已是黃昏時刻,在外奔波的,都該收拾收拾,放下未完的事,準備歸家了,故而,京中平民百姓們,便將這鐘聲喚作“歸家鍾”。
這不過是百姓們自取的名兒,實際上,這鐘聲,不過是城外大慈寺召喚寺中眾尼做晚課的訊號,大慈寺雖是方外之地,但因頗受皇家尊崇,因而也是規矩森嚴,凡出家有名碟者,除寺內職司需勤勉克己之外,早晚課的修行也是一日皆不得誤,大慈寺立寺百年有餘,這條規矩從沒一天破過。
晚課的鐘聲一響,眾尼紛紛趕至大殿,敲響木魚,默默誦唸起經文,木魚的敲擊聲十分整齊,隨著人流的彙集,木魚的響聲也越發大,慢慢從大殿想四處傳開,一時寺中越發寂寂,寺中的雜役們聽得鐘聲和木魚聲,再無一人發出雜聲。
與大殿中大家一起做晚課引起的這般莊嚴肅穆不同,寺中西北角,靠近後山的一個偏僻小側院中,此地木魚的敲擊聲與大殿中相比,卻顯得氣勢薄弱了太多,但那緩慢而有節奏的敲擊聲,卻也讓人不由肅然起敬,連夕歸的鳥雀們也凜然不敢出聲。
小側院並不大,倒也勉強算得上週全,正對院門的一間正殿,正殿左右兩側統共四間廂房,院中左右各有兩處小塔,木魚聲正是從小院正殿中傳出的。
小院正殿前後六十步開外,左右四十步開外,內裡陳設極其簡單,殿中高高供奉著一尊半人高白玉佛像,佛像前是一尊及膝的香爐鼎,佛像左右兩側各供奉著佛前四位尊者,此外殿中再無旁物;殿中三名女尼正前後相對屈膝跪坐在蒲團上,緊閉雙目,全神貫注地做著晚課,面朝大殿門口的女尼滿面皺紋,已瞧不出姿容,只能瞧出早已是垂暮之年,而她面前的兩名女尼,卻都是姿容不俗,雖眼角額際皺紋已不可掩,但仍可瞧出不過年過中年,仍是年華猶存。
“嗡—嗡—嗡”三聲短促的鐘聲敲響,三名女尼不約而同停下了敲擊木魚的動作,雙手合十唸了一聲佛號,垂暮女尼便對中年女尼道,“慧慈,晚課已畢,你可自去修行了!”
垂暮女尼右側的中年女尼應了一聲,便起身回了廂房。
一出正殿,兩位中年女尼便一前一後回了右側的第一間廂房,一踏入廂房中,走在前面,氣度更勝一籌的中年女尼慧慈便問道,“慧平,方才修行時,你的心不靜,這是為何?”
緊跟著走進屋的中年女尼慧平滿臉愧色地回答,“主子,奴婢有負您的囑託,連點小事都沒辦妥。”
“是勉之的事?”
“主子,奴婢沒有約束好底下的人,打草驚蛇了;不知是什麼緣故,之前府城裡鬧了一場,連小公子都急急忙忙地趕了回去,可那人腹內的胎兒卻是有驚無險,但小公子把家裡上上下下又清掃了一遍,把那人護得更是嚴嚴實實,密不透風,咱們這下,倒是真的一時半刻不好再動那人了。”
慧平越說頭越發低了下去,這麼一件小事,她竟然都辦砸了,心裡很是自責,可心中最擔心的,卻還是因著這份不順心,又勾起了主子的傷心事。
慧慈聞言,臉色有些晦暗不明,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倒是慧平,見她一言不發,心中倒是越發愧疚了。
主子本是高高在上的貴人,誰知一夕之間,遭逢鉅變,孃家傾覆,幼子被遠逐,那重重深宮中竟再無主子的容身之處,逼得主子只能出家為尼,被困在這一方小小的佛堂之中。
主子已經有太多的不如意了,如今就連這點小事,都還要讓主子不如意嗎?慧平心中一陣激憤,上前急急地道,“主子,我親自去把那人處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