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大悟,肥手一拍豬腦,“看我,光顧得說話哩,居然把大事忘了。”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個錦囊遞了過來。鄭貴妃嗔了兄長一眼,伸手接過,似無意似有意的問道:“……他還說過什麼沒有?”
“他那人你還不知道,平常十句話只當一句說,悶得要死。爹說的對,這人該娶媳婦就得娶媳婦,他歲數也不小了,老這麼憋著算怎麼回事?我跟你說啊妹妹,朝裡有些人都管他叫顧公公了呢。”鄭國泰搔了搔腦袋,感覺特別有意思的哈哈大笑起來。
將自已的憲成哥哥說的如此粗俗不堪,鄭貴妃怒上心頭,一跺腳就把這個草包哥呵攆出宮去了。
深夜無人,開啟錦囊。一個瓶子一張紙條還有一縷頭髮。鄭貴妃的臉騰的一下燒了起來。這個冤家,頭髮是亂送的麼?若是讓人知道還了得?又羞又惱間眼前浮出那顧憲成那張張英俊的臉,一時間情思百轉,腸子都打結了。理智告訴她此物留不得,可在蠟燭上比量了半天,思忖再三,嘆了口氣,到底還是放了下來。
開啟紙條,原來是一幅簡單的畫。畫中寥寥幾筆勾勒出一個男子,手中持著一枝花,花瓣紛紛落入下邊溪水隨波而去。白紙清墨,生動傳神,一看此人於書畫一道有很深的功底。
“問花花不語,為誰落,為誰開?算春色三分,半隨流水半入塵。”鄭貴妃心有靈犀,一看就懂。想起顧憲成對自已一往情痴,心頭柔情無限。情不自禁伸手拾起那縷頭髮,放入懷中。
凝視著手中那個小小瓶子,遲疑片刻,終於咬牙拔開塞子,三粒血般紅丸滾了出來!“紅丸相思血?”驚呼一聲後鄭貴妃驚訝的捂住了嘴,一顆心驀然砰砰急跳起來!
畫的背面有一行小字,上邊寫清楚的寫著:當斷不斷,養虎為患八個字,鄭貴妃美眸陡然睜大,看看那幅畫,再看手中殷紅如血的紅丸,她似乎明白顧憲成的意思了。
第21章 危機
自打上次與王錫爵聯手進宮一行,一切出乎意料的順利向著好的一面發展起來。申時行將這一切都歸功於皇長子這偶然為之的勵志書。君不見,自從有了此書,朝堂上風氣為之一變,先前言官們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清絞張黨上邊,逢人便咬,遇人就參,搞得朝中大小官員人人自危,不是告病就是辭官,那還有人真心為國辦事。
可在江東之三人被貶官流放後,朝中風氣為之一變。前有車後有轍,敏感的言官們終於發現苗頭不對,紛紛意識到如果死性不改,只怕下一個倒黴就是自已了。
皇長子的橫空出世讓廣大言官驀然發現,他們眼前居然還有一件正經事來做!頓時興趣大增,本章如雪花般湧上,一致同聲的要求皇上:將皇長子立為太子,早正國本。對此大臣們樂觀其成。這是近十幾年來,言官與大臣們唯一一次同心同德的同辦一件事,做為首輔,申時行欣慰非常。
這一天對於永和宮、對於朱常洛註定是一個不平凡的一天。因為宮裡來了一個稀客。將所有人轟出宮後,此刻正與朱常洛一上一下,大眼瞪著小眼,來人就是當今聖上萬歷朱翊鈞。
自打皇后去了慈寧宮,對於萬曆的到來朱常洛早有思想準備。和這個沒說過一句話的親爹第一次親密接觸,雖然心裡有準備,說不打怵那是騙人的,聖威如山久居上位,手握生殺的皇帝那是鬧得玩的麼?一句話不中聽,你腦袋就和脖子分家了。所以為了小命,朱常洛也不敢大意以對。可要面對的終究是要面對,逃避永遠是最遜的辦法。
對於萬曆來說,這是他平生第二次正視自已的這個兒子。本以為再沒交集可沒想到相隔不久又見面了,不多不少正好一年。對於這個他基本沒正眼看過的兒子,比起前番萬曆心頭別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受。這個孩子真的是皇爺爺在天上選定的麼?看著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睛,萬曆再次不情願的浮起那個被他壓在心底的念頭。
“你對朕有怨懟之心?”聲音雖然降了幾個高度,可是音調依舊冰冷刺骨。想起因為這個兒子受到的來自四方八方的種種逼迫與壓力,萬曆皇帝火上心頭。
“是!”六歲孩子的聲音平靜清脆,有如金鐘玉馨。給的回答也是相當老實兼直白。
想過他會跪在自已腳下痛哭流涕,想過他會胡亂攀扯左右推搪,想過種種答案的萬曆就是沒想過……這小子居然就這麼承認了?不肯相信自已的耳朵,於是下意識的反問一句:“你確定?”
確定、肯定、一定我還認定呢,羅嗦個毛!朱常洛也不客氣,昂然道:“父皇沒聽錯,是!”終於回過神來的萬曆隨即勃然大怒,森然道:“好膽!可知就憑你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