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己這裡打馬虎眼,不肯明確表示,皇后轉頭真的能去自殺,若是真出了這般事情,自己的臉面就蕩然無存,以後史書之上,名聲臉面都掃的光光。
當下雖感無奈,萬曆還是道:“常洵出閣講書,亦非有奪嫡之志,喜妹,你想太多了!”
皇后原名王喜妹,早年間夫妻相得時萬曆經常拿這充滿鄉土氣息的名字來取笑皇后,想到當日琴瑟協調時的恩愛情緒,皇后心中反是更恨了,當下也不答話,只看著萬曆的眼睛不語。
萬曆躲躲閃閃,知道皇后不是傻子,須哄騙不得,當下只得咬牙道:“你放心,朕雖寵愛鄭氏和常洵,長幼有序還是懂得的,常洛是嫡長,只是朕覺得他還年幼,朕自己身子還成,一時不急著立他為儲君,皇后可將這話說與常洛聽,叫他放心。”
“妾身想同時宣諭外朝,將皇上所言講與眾官聽,不知可否?”
萬曆一滯,想想自己確實沒有廢長奪嫡的打算,這件事做起來太困難,他每常在深宮也不是什麼都不管,大臣們想什麼他心裡還是清楚的,出閣講書是第一步,萬曆自己五歲就讀書,皇長子現在出閣讀書都嫌遲了,當年諸多大臣名臣對萬曆悉心教育,結果當然是失敗的,也叫群臣們無比失望,以明朝君臣分權的體制,萬曆一邊攬權一邊在自身道德標杆的建設上並不成功,算是雙輸的局面,現在文官們只能寄望於新的皇子教育,指望能再教出一個孝宗皇帝來,雖然未必成功,總算還有希望。
講書的同時,如果能把長哥兒立為嫡儲是最好,大家任講官也就地位穩固,明朝的內閣成員一般來說都做過兩件事:一,內書堂講學,二,位列東宮講官。
歷朝大學士,或多或少都和這兩個職務有關,內書堂講學的經歷可以使文官們結好太監,雖然在外朝大家一提起宦官就沒好詞兒,但翰林們有機會到內書堂講學還是會打破頭的去爭搶的……有這層經歷,未來的司禮監中可能就有自己當年的學生,司禮監就是太監們的內閣,而只有先經歷內書堂學習者,才有機會成為司禮監的一員。魏忠賢那般威勢,也沒有辦法直接進司禮,就是因為他沒有內書堂學習的經歷,祖制難違。
第二條終南捷徑就是給儲君當老師,當今的首輔申時行便是當年的東宮講官之一,王錫爵,許國,皆是做過講官。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儲君未登基時的老師是他唯一瞭解的外朝官員,而且朝夕相處,好歹混個臉熟,待新君登基後,舉朝皆是老臣,縱是皇帝亦需得力的人替自己施展權力,舊日的老師自然火箭般升官,最終任職內閣。
這兩個職位,也是非翰林不得任,足見重要性了。
如果是一般的皇子講學,講官的資歷不會太講究,眾人也不會過於爭搶,而皇長子終究會封太子,如果是這樣,不任這講官又太吃虧。
從現實考量來說,外朝的洶洶之勢,由來也非無因。
若是皇后成功將萬曆的話傳將出去,局勢明顯,倒也確實不會有什麼洶湧難平的非議了。
但外朝平定,內廷勢必再起風波。
萬曆現在才明白自己一直在作死,因為怕寒了寵妃的心,又覺皇后深明大體,會明白自己的心意,所以一直走鋼絲,弄到現在,自己算是騎虎難下了。
他兩邊太陽穴都在跳,偏皇后待著臉還在盯著自己看,這會子只要說一句“再說”,估計這一世和皇后就“再見”了,十年夫妻,彼此這一點了解還是有的。
當下只得咬著牙道:“朕絕無廢長立幼的心思,皇長子日後必然加封太子,只是待其學問漸長,年歲稍大一些再說,皇后可令人將朕的話傳於外朝。”
皇后聞言,先是悽然一笑,接著兩眼波光閃動,兩行珠淚就這般流下來。
“皇后何故還要如此?”萬曆心也是一軟,想起當年自己形同囚禁,皇后毅然來救自己的事情。
只是他的寡德少恩是天性如此,當日惟功立功更大,沒有幾年也被他忘到腦後頭去了。當下心只是一軟,接下來便是不耐煩道:“吾已經答允皇后,再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教都人和太監們看著了,你如何統馭六宮?”
“妾身早就沒有臉統馭六宮了。”皇后起身欲行,聽到萬曆的話又忍不住道:“只是適才想起數年前的情形,那時我們夫妻相得,感情甚篤,妾身斷然沒有想到,長哥兒的太子位子,竟然還要妾身這般替他爭取才能確定。”
“胡說,胡說。”
萬曆被戳中難堪處,以手支額掩面,掩飾自己的難堪,只連聲道:“快快離了吾這裡,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