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7部分

候,許可才接到陳梓琛打來的電話。聽他說明了事情原委,許可“啪”的一聲合上手機。

一旁的劉鑫見老闆神情陰鬱,頗覺得奇怪。共事這麼多年,隨著年齡的增長,許可喜怒形於色的表現幾乎就要絕跡。就連上次廠裡被人掐斷了電線,鬧得接連停產數日,也沒見他皺過眉頭。此後,那幫地頭蛇搖身一變,像狗一樣跟在他身後搖尾示好。問題解決了,一切都重新步入正軌。。。。。。劉鑫猜度著,廠裡還壓著一批貨,沒敢運出去,就是擔心在這種大雪天裡出狀況,不會是客戶那邊催的急了吧?

“有姜允諾的電話嗎?”許可突然問他。

“誰?”他不記得聽說過這個人。

許可看了他一眼,又問,“我姐的電話號碼,你有沒有?”

劉鑫這才明白,“姜允諾”是陳海龜未來老婆的芳名。之前因為一路招待過他們,所以互相之間留過聯絡方式。

許可看了看劉鑫的手機,那串號碼之前很不嫌麻煩的標註著“陳海龜未來老婆”幾個字,許可從來不知道,姜允諾是這麼沒有存在感的人。還是,她刻意和他身邊的人都保持著距離?

電話接通了,那端的女聲還是清清淡淡的。他“喂”了一聲以後,傳遞過來的是片刻的沉默。對這樣的效果,他談不上滿意,也不覺得太過失望,於是,嗓音便柔和了許多,當然他自己並不覺得,旁人卻是聽得分明。

“現在在哪兒?”他的嗓音還是那麼好聽。

姜允諾的內心很不爭氣的,又意料之中的添了幾絲慌亂。“堵車了,”她說。

“在哪兒?出了高速沒?”

“還沒,還有二十多公里的樣子。”

“冷嗎?”

“還好。”

“吃了點東西沒?”

“不餓。”

姜允諾看著窗外,雪下得不大,夾雜著雨絲飄落,天已經快要黑了。高速公路的路肩和超車道上佈滿了積雪,只留下中間一條行車道,公路收費站遙遙在望,白天還可見無法前進的車輛擁擠出口處,到現在直看得見黑壓壓的一片,在霧濛濛的空氣裡閃爍著微弱的燈光。再往後看,堵塞的車輛一個接一個,彷彿沒有盡頭。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在今天卻花費了八個多鐘頭還沒走完,從上午十點一直延續到下午六點。

期間,和陳梓琛透過電話,說是過來的高速入口已經被封了,也就是說,他現在沒法來工廠。姜允諾看看手裡的合同,心說,那我過去幹嘛?旅遊或者賞雪?

冷風從窗稜間拼命的擠進來,司機將暖氣調到最小,巴士距離終點還有很長一段路程。共同面臨困難的時候,人與人之間淡漠的距離似乎變得短了,老人和孩子坐在車廂的前面,儘量靠近發動機,年輕的,身強體壯的都自覺換到後面的位置。幸好,有當地村民開始上高速公路賣泡麵和熱水,十多元一盒泡麵或者一暖瓶熱水。沒人在此刻指責他們的投機,至少他們的舉動使得陷入困境的人們可以免受飢餓和乾渴。

姜允諾喝著自帶的礦泉水,涼嗖嗖的。四周飄散著泡麵的香辣味道,她原本還不覺得餓,此時卻開始懷念手裡捧著一碗熱騰騰的紅油牛肉麵的感覺。正想著要不要下車買一碗泡麵上來,去聽見後面的座位上發出一陣鬨笑。那是幾個學生模樣的男孩,二十歲左右的年紀,一路上說說笑笑,或者玩撲克,或者拿著相機拍下堵車的場景,完全不似車裡的其他人那般著急或者埋怨。年輕便是這樣。

過了一會兒,有人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扭頭看過去,一個男孩指著自己的同伴對她說,“他想請你吃泡麵。”被指的那個男孩靦腆而羞澀的看著她,另外兩個男生只是一個勁兒地忍著笑。

姜允諾起初訝然,而後又覺著挺逗。她輕輕笑了笑,說,“謝謝,不用。”

男孩結結巴巴的回了一句,“不。。。。。。不客氣。”他的同伴們又是一陣鬨笑,卻也沒再打擾她。

他們正處在一個很快活的年齡,簡單而又恣意,可以在一念之間作出決定,年輕是衝動的最佳理由,可以避免過多的責備和嘲笑。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二十歲,似乎也曾陽光燦爛,笑容得意,行為囂張。但是這一切卻被晦澀的情感和刻骨銘心的經歷匆忙掩去,深深埋葬,教人不忍回味。

而他,是否曾後悔有過那樣的青春?

那一天,下著雨,他對她說,你走吧,我累了。

她曾悄然回首,看見他坐在雨中的長椅上,手撐著額頭,一動不動,彷彿在等待蒼老的來臨。

終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