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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垮塌,她家中的全部財產,一樣也沒來得及搶出來。

我第二次到擂鼓鎮,是6月24號北川縣城“開放日”,這天很多北川人地震後第一次回縣城。他們既是去看廢墟中自己的家,也是去看自己親人遇難的地方。擂鼓鎮通往北川縣城的公路上,車堵了整整兩三公里,站在半山望下去,煙塵滾滾,帳篷連連,簡直就是一派戰場的景象。我們與特警隊張政委約定在擂鼓鎮一座鐵塔下見面,由他帶我們進城。可是,在鎮前鎮後轉了近一個小時,才找到那座鐵塔,見到一身作戰服的張政委。

我最後一次到擂鼓鎮,是9月22日陪美國匹茨堡大學災害管理專家Louise fort去看擂鼓鎮板房。這時候的擂鼓鎮在山東對口援建下已漸漸顯露出美麗、安寧新家園的景象。但是,當我們傍晚快離開擂鼓鎮時,天空飛起了 細雨。兩天之後,那紛飛的細雨便演化成洶湧澎湃的暴雨和泥石流,讓北川再次遭受巨大的傷心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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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言萬語(代後記)(1)

這裡的文字所要傳達的實際上只是我自“5·12”大地震以來的一份個人經歷——我看到的、聽到的和我感受到的,原原本本,不敢妄加修飾。面對如此重大之人類與自然事件,卑微者若我只是想以我個人的視角呈現兩樣東西:事件之一種真實;事件中的人帶給我的感動。

經歷了“5·12”地震的,我對事的矯飾和對人的矯情都是不能接受的。此言既出,反躬自省,我感覺自己在說上述這番話時還是有點矯情,於是把自己放低、再放低,說出實情:從我心底來講,做這件事的初衷只是想完成一次個人的情緒排解,或者說,一次自我精神救贖。

所謂言為心聲。“5·12”地震後,經歷太多,積鬱自然也就多。“5·19”那天又錯過了用眼淚宣洩的機會(那幾天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沒有能力流淚),這以後就再沒痛痛快快地排解過。千頭萬緒擺在面前,很累人,千言萬語悶在心裡,很傷人。

我是教師出身,嘴巴是我們基本的生存工具,說話,甚至說廢話是我們基本的生存技能。沒想到地震我是逃過來了,原先那套巧言令色的功夫卻像是給廢了。我是講應急管理的,記得去年3月底有一堂外請課,本人自我感覺特好,那堂課講得來是風聲水起,上午講完課下午還兀自在那兒激動著(現在想起來,有些汗顏)。說來也巧,“5·12”當天竟有兩個班該我上應急管理課,為了趕場我是倒來倒去,結果就把下午的課給倒沒了。沒想到一場地震下來,一切都改變了。

地震後兩個多月,原先請我上課的那個班讓我去補上“5·12”下午的應急管理課。我拖把椅子坐到講臺邊,千言萬語在心頭,卻怎麼也提不起那口用來說話的氣,那時候,就覺得語言是多麼的無力啊!如果說原先的我是“廢話多於文化”的話,現在的我只覺得“說什麼都是廢話”!我知道自己已成了“5·12症候群”患者,具體症狀:內心極其敏感,表達能力喪失。這時候,我才意識到問題有些嚴重了。

幸好,腳印來了,搭救了我,要不然我接下來真得去找心理醫生了。

去年8月,與腳印在綿陽的一次偶然談話重新啟用了我表達的慾望,讓我第一次有了用文字把個人見聞和感受記錄下來的想法。對於完成這一任務,起初我並沒有太充足的信心,後來在腳印的循循善誘下,自己把心態放平和了,文字也就順順當當地出來了。文字出來了以後,我試著回過頭再去看看,居然每看不足數頁,就會自己流出眼淚來。奇怪了,我原來沒想過要動聲動色呀,那些文字怎麼就變得如此的情感化了呢?也許,在不知不覺中,好多的情緒、情感都沾染到文字裡去了。唉,這才叫“落花無意,流水有情”呀。原來不必刻意,也能傳情。感謝腳印和人民文學出版社給了我這個機會,讓我這位“5·12症候群”患者用對個人經歷與感受的回溯完成了一次徹徹底底的自我排解與救贖。現在,我的心裡暢快多了,症狀也緩解了許多。

地震只是一種自然現象,“5·12”卻是一個巨大事件。有說這次地震千年不遇,換言之,人類數千年積攢起來的智慧也不足以體認這一巨大事件。果真如此,我所說要傳達“事件之一種真實”就是在妄言了。別說全部的真實,就是“一種”也很難做到。但是“真”和“誠”其實並非同一概念,前者指向客觀,後者指向主觀。渺小者若我,如果沒能力保證自己表達的一定是“真實”的話,我至少保證自己是在努力一種“誠實”的表達。出此考慮,我把書中全部的文字明確分為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