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魚說,恕我孤陋寡聞。
進樓的時候,進行了很嚴格的登記。
簡方寧指著沈若魚對警衛說,這位是來訪問的學者。
警衛恭敬地點了點頭。
沈若魚說,你撒謊還挺像。
簡方寧說,絕對的誠實,在任何時候都不可取。
這不過是一個良性的謊言,比起你的範青稞來,小巫也。
兩人相視一笑。
整個大樓裡十分安靜,沈若魚不由得壓低聲音說,怎麼沒什麼動靜呢?這裡的動物跟別地動物,一樣嗎?你們沒把動物的聲帶切斷吧?簡方寧說,你不要把這裡想象成動物園或是屠宰場,以為雞犬不寧的。
硬要找個比喻,把它想象成大森林或是夜晚的草原,更符合實際。
要知道,動物各項指標越正常,獲得的資料越有參考意義。
要是一種藥,只在歇斯底里的猴子身上用過,你敢用嗎?沈若魚說,我們不會看到一些缺胳膊少腿的猩猩,或者其它殘疾動物吧?要是那樣,你紙上談兵告訴我就是了。
還是免得親眼目睹為好。
簡方寧說,你怎麼這麼膽小?我記得在部隊演習時,血肉橫飛你都不怕,開腸破肚一把好手。
沈若魚連連說,我不怕人,怕動物。
現在是膽小如鼠了。
對了,照你剛才說的,鼠也是很有進取心的動物,我連鼠也不如。
兩人說著,到達一間實驗室。
推門進去,不見一人,只見一狗,伏在籠裡打噸。
聽得有人來了,睜開眼睛,見是陌生人,眼神裡有了幾分警覺。
但畢竟是見多識廣,只在喉嚨深處發了幾聲嗚咽,表示對侵擾清夢的不滿,沒有更多攻擊性的動作。
到底是作過實驗的狗。
你看這大智若愚的風度,家狗哪兒比得了。
沈若魚噴噴稱讚。
簡方寧說,你別忙著拍這狗的馬屁,對了,該說是狗屁的。
你可要看清楚,實驗已經開始,這就是著名的巴甫洛夫之狗。
沈若魚說,想不到,那個已經死了半個多世紀的俄羅斯生理學家,還在你們這裡豢養了一條大狗。
是嫡傳嗎?我記得他的標準實驗狗,是在狗的腮幫子或是肚子上造一個向外敞開的瘻,然後把進食和音響燈光結合起來,再撤除食物,只給音響或是燈光,看從那瘻管裡流出的口水或是胃液,同以前有什麼變化。。。。。。簡方寧說,基本正確。
加十分。
看來你上學時成績不錯。。。沈若魚說,我是為這個實驗的殘忍,才記住了它。
狗到了巴甫洛夫手裡真夠倒黴的,在肚子上作手術,己屬無奈。
吃飯的時候被燈光噪聲騷擾,更是不勝其煩。
誰承想最後還騙人,對,正確地說是騙狗,虛晃一槍,並不兌現食物,這不是讓狗對人,徹底地失望嗎!你們實驗室這隻狗,渾身並無傷,怎也姓了巴甫洛夫?簡方寧說,若魚,想不到你對這位1904年諾貝爾醫學和生理學獎金的獲得者,如此耿耿於懷。
若是在外國,一定是保護動物綠色組織的成員,沒準還得到我們實驗大樓門前靜坐呢。
沈若魚說,反正我對巴甫洛夫心懷敵意。
簡方寧說,不管怎麼說,他是一位偉大的科學家,他創立的動物高階神經活動學說,對生理學、心理學和哲學的發展,起了巨大的推動作用。
所以人們把凡是應用這一學說進行研究的狗,都稱為巴甫洛夫的狗。
沈若魚說,可憐的狗!簡方寧說,你看清這隻狗了嗎?沈若魚說,第一眼就看清了。
簡方寧說,好,那麼隨我來。
她們輕輕掩上門,到了旁邊的一間屋子,一個年輕的戴眼鏡的男子,看到簡方寧,熱情地同她打招呼。
李實驗員,麻煩你,還要看一看你的狗。
簡方寧道出來意。
3號嗎?是的。
簡方寧答道。
你們已經看過3號了嗎?李實驗員面向她們兩人問道。
看過了。
兩人一齊回答。
那麼,現在就不是看狗,而是看我和狗在一起時的情形了。
李實驗員說道。
這話聽起來很可笑,有一種灰色幽默的味道。
但沈若魚沒敢笑,因為簡方寧和實驗員都一臉嚴肅,好像這句話充滿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