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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嚀萬囑咐,生離死別。。。。。。有一種很隔膜的感覺,好像隔著玻璃缸,在看一群搶食吃的魚。

後來,人漸漸地稀了。

年輕的臉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蒼白的頭顱,我看了一下表,馬上就到開考時間了。

我的眼珠彷彿有透視功能,能透過牆壁看到擠得罐頭似的考場裡,我的同學一個個臉色慘白,心跳起碼二百多下。

心情很矛盾,幾乎想一下子衝進考場。

就算氣喘如牛,一切還來得及。

我不能這樣親手毀了我的前程。

我拼命掐著自己的合谷穴,就像牙疼時教練幫我們快些麻木時那樣。

在這種強烈的自我迫害中,感到獻身般的壯烈和自豪。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我很想趕快跑掉,這樣心靈可以少受些煎熬。

但是,我不!我命令自己盯著我的考場窗戶,慢慢地品嚐著自己的痛苦。

我從小沒受過什麼苦,這種奇異而纏綿的感受,讓人很過癮。

當半個小時最後一秒鐘過去的時候,我的眼淚嘩的一下流出來。

我知道,我再也沒有資格進考場了。

半個小時以內,還可以算你遲到,現在就什麼都完了。

我終於親手把一個如花似玉的將來毀了,別提多痛快!我按考生的鐘點,不露聲色地回到家。

從那時,我才知道自己是一個可幹大事的人,我撒起謊來,一點都不慌張,滴水不漏。

撒謊也是需要天才的。

連考三天。

我都照方抓藥。

內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比我站在領獎臺上,還要得意得多。

出成績的那天,父母對著我五科拒考的記錄,一齊犯了心臟病。

沒什麼可說的了,他們乖乖地送我到部隊。

這回不是我要求,是他們主動安排的。

他們不能看見我在面前晃,沒法同所有認識我家的人,解釋這件事。

我是家中的恥辱,要把我堅壁清野。

到了部隊,我覺得外界對部隊的傳說,很沒道理。

老說它是個大學校什麼的,其實它的規則和學校一點也不相干。

一定要找一個比喻,它像一座封閉的莊園。

家裡人以為把我送進熔爐,就萬事大吉了。

其實熔爐裡出鋼也出渣子,他們疏忽了。

別以為我在部隊表現很壞,那印象可不對。

隊伍裡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勞動和訓練,拼的是體力。

平常總是說幹部子女和城市兵怎麼不好,是因為他們不能幹活。

農村出來的基層幹部,評論起人來,有點像衡量阿Q的標準,能吃能做就好。

這很對我的脾氣,我是幹什麼的?參加過女子鐵人運動,查查市裡運動會的成績,至今有若干項還保持在我的紀錄上。

平時那點跑步出操越野拉練,對我實在不足掛齒。

他們就說我不怕苦,不怕死。

我一個勁解釋,這實在小萊一碟,也不管事。

後來我就心安理得了,因為他們誇我的時候,實際上誇的是他們的看家本領,跟我沒關係。

還有服從。

運動員是很講服從的,對我不是難事。

但後來我也忍不了,因為教練讓你服從他,一般的情形下,都是他比你高明。

就是你暫時看不出奧妙在哪裡,跟著做,好處也就顯出來了,但連裡水平可不是這樣,有時完全是瞎指揮,你還發不得一點怨言。

後來我才明白,什麼叫服從的最高境界,就是聽一個比你蠢的人命令,還得面帶笑容。

剛開始我受不了,後來我當了班長,也就漸漸想通了。

比我官大的,一個連不過才幾個人,比我官小的,可有十幾個兵。

你們訓我,我就訓他們。

像傳送帶,一級壓一級唄,心裡就平衡了。

這樣當了幾年兵,我夠了。

我說要回家了,領導說,我們發展你入黨。

我嚇了一跳說,就我這個樣子,哪裡能入黨,這不是往黨臉上抹黑嗎?他們說,你一直也不透露家長的情況,就把你當一般人對待了。

現在才知道背景,說什麼也要把你留在部隊。

以後單位有個什麼事,方便多了。

親不親,家鄉人,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