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病人反映,這人在病房裡倒賣毒品。
這是最可惡的人,不害自己,專害別人。
可問他,死不承認,說是別的病人陷害他。
唯一的法子就是人贓俱獲。
他媽來了,一臉的可憐相。
我說,你怎麼老帶果丹皮啊,也不怕你兒子酸倒了牙?老太婆說,有什麼辦法?他從小就愛吃這東西,住在裡面,戒了毒,我想他沒了想頭,嘴裡就更沒滋沒味的了。
多給他帶點來,留著解個悶吧。
我坐在那裡,把每一塊果丹皮都開啟來,細細檢查。
老太婆臉上變了顏色,說小大夫啊,你也愛吃這個?別翻了,下回我來的時候,給你也帶些。
我說,那不必,只有女孩子才愛吃這東西,我這是工作。
終於看見一塊與眾不同的果丹皮,它的顏色要黑一些,分量輕。
我把玻璃紙開啟,剛想把它掰兩半,老太婆瘋了一般地叫起來,說你就饞成這樣,連病人的一點零嘴都不放過。
你們這是什麼醫院啊,簡直是搶!說著,就來奪我手裡這塊果丹皮。
我哪裡能讓她拿到手,身一閃,就把那塊果丹皮捏住了,一使勁。
它在我的手裡碎了,裡面又是那種小小的塑膠紙包,我熟透這種搗鬼包裝了。
老太太也夠麻煩的了,為做這塊假的果丹皮,她一定戴著老花鏡,手腳不閒地忙了半晌。
我說,給你兒子傳帶毒品,是販賣毒品罪,你知不知道?她哭哭啼啼地說,我只是想,他抽了那麼久,一下子戒了,怕熬不住。
我給他帶點來,叫他自己掌握著。
要能不吸,就千萬忍著。
實在忍不過去了,也好有個救急的。。。。。。誰讓他倒賣啊。。。。。。還有一回,一個女病人,帶的衛生巾。
我隔著外包裝摸了一下,有點硌手。
因為衛生巾本身就很軟,白粉又很易隱藏,我有點拿不準。
我說,你把這包。。。。。。東西開啟,讓我查查。
那女人大叫起來,說要討老孃的便宜,你還太嫩了點!你知道這是什麼?這是美國木漿造的高階貨,豈是你的髒手指頭摸得?這一包幾十塊錢,叫你摸髒了,老孃還用不用了?你要讓老孃把襠裡用的東西開啟了給你看,小心告你一個性騷擾!我的眼淚就在眶裡打轉。
要不是工作,我上去就給這個娘們一個左勾拳,保準叫她半個月不用畫黑眼圈。
還性騷擾呢,我就是騷擾老母豬,也不會騷擾她!一身的髒病!我叫來了護士長,病人稍微收斂了一點,薑還是老的辣,護士長摸了一下,然後說,這樣吧,我現在當著你的面,把這包衛生巾拆開。
要是什麼東西也沒有,算我看走了眼,我給你買一包一模一樣的衛生巾,賠你。
那女人嘟嚷著說,貴著呢美國的!護士長說,再貴,我護士長一個月的工資,買這麼一包東西,你信還夠吧?甭管它是哪個國產的,它也是紙,不是金箔。。。。。。女人無可奈何地說,那是。。。。。。護士長說,要是真有什麼東西,該怎麼處罰你,咱們按規矩辦。
週五,撕開!衛生中撕開了。
雪白的紙層裡,夾著海洛因、在這兒幹長了,我算知道這撥大煙鬼是什麼人了,說話不算數,吹牛拍馬說謊翻臉不認人,五毒俱全。
又好虛榮,沒有一點情意。
有個傢伙,來的時候,一副病秧子樣。
換衣服的時候,險些暈倒。
我看他可憐,趕緊扶著他坐下,又給他倒了杯水。
他手哆嗦得像雞爪瘋,愣是解不開皮鞋帶,我趴下身子,幫他解開了。
倒不是我為別人做了這麼點小事,自我表功。
我經常這麼幹,不是為了他們,是為了滕大爺和院長,我願意叫他們說,看,我們收的這個小週五,是個好樣的。
再有就是我從他的口音裡聽出,離我老家挺近的,有一種親切感。
我幹完了這些事以後,他說,小兄弟,你幹這侍候人的活,有什麼出息?往後跟著我幹吧,吃香的,喝辣的。
我心裡這個笑啊,連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還關懷別人呢,留著勁給自己買雙沒帶的鞋吧。
我不吱聲。
他還自說自話,出院的時候,你跟我一塊走啊。
我給你月薪兩千,給我當保鏢。
我沒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