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歪著滿臉黑皺紋的臉,問那女人。
女人說,誰看上你的金子了?金子有價,人沒價!金子是你這個人淘下的,沒了你這個人,金子有什麼用?我是覺著對不住你,是我害了你!張大光膀子洋洋得意。
這些家長裡短的話,不要在醫院裡扯個沒完。
滕大爺不客氣地說。
對,說正題。
後來有個哥們兒對我說,大煙疙瘩治這個最管事了。
我就整了些,吃吃果然能抗住疼。
誰知後來不靈了,改打嗎啡針。
再後來,嗎啡針也不靈了,就打海洛因,你們看我這烙膊。。。。。。張大光膀子櫓起袖子,密密麻麻的針眼,像醜女人臉上的雀斑,下界到了手背虎口,上界到了腋窩下,到處沒塊好肉。
我渾身上下哪裡的血管都扎,舌頭底下、手指頭尖上的都試過。
實話說,我連雞巴背面的血管都扎過,疼我不怕,可就是那地方扎不了兩回,血管就堵了,沒法使了。。。。。。張大光膀子奇特的帶回聲的話,聽得人渾身雞皮成片。
好了,不必說了。
張大。
你的情況我們都瞭解了,比較特殊。
我們醫院現在沒床位,所以沒法收你住院。
簡方寧的語氣緩和但透出威嚴。
嗨,剛才不是說好好的,怎麼說變就變?張大光膀子的臉立時黑了。
他轉向滕大爺說,老爺子、到底是你說了算啊,還是她說了算?滕大爺也摸不著頭腦,小心斟酌著說,這是簡院長,當然是她說了算。
張大光膀子對著簡方寧吼起來,說,什麼球院長,我的事今天就犯在你手裡了。
你說吧,為什麼不收我住院?難道我張大光膀子不是中國人,我交的錢不是中國錢?你憑什麼收別人不收我?我刨過你們家祖墳還是淹死過你們家孩子,你跟我這麼大仇?告訴你,要是乖乖把我收進去,咱們什麼都好說。
你要是不收我,我的一夥兄弟就不認你這個院長了。
他們要是想卸您的一隻胳膊或是一隻腳丫玩玩,我沒犯病的時候,可以攔著他們,我要犯了病,迷糊了,就管不了他們了。
到那時出了什麼事,您就多擔待了。。。。。。這一席話,配著轟轟回聲傳出來,陰森恐怖。
旁邊幾個橫眉立目的粗魯漢子,隨著哼哈。
張大的媳婦,一看氣氛緊張,攙和說,院長滕大爺,你們別聽張大的。
他這都是叫病拿的,沒個好脾氣。
我們從東北大老遠地來,就是聽得這裡戒毒名聲大,效果好。
您就收了他吧,保證聽您的,說一不二。
要是把張大治好了,到時給醫院送一個大紅匾,上頭用金字寫〃人民的大菩薩〃。
是是!張大光膀子也換了好氣說,但那氣流般的回聲,越發明顯。
沒有床位。
簡方寧不想搞得太僵,退一步說。
滕醫生煞有介事地翻翻登記本,說,是我糊塗了。
沒床,說什麼都沒用。
要是有了床位,就可以收我們住院了,張大光膀子的媳婦,腦子轉得挺快。
到時候再由接診醫生定。
簡方寧滴水不漏。
你當院長的,就不能先把一、兩個病人哄出去,給俺騰個地?俺有錢!張大光膀子說著,從袋裡掏出一塊重物,丟到桌上,哆的一聲響,幾乎把桌面砸了個窟窿。
一塊黑黃色的石頭,滿身孔洞,表面凹凸不平,髒兮兮的,好像從泡沫磚上磕下一角。
這是什麼?範青稞問道。
哈哈,不認識吧?老子讓你們這些窮老九今天開開眼,這就是大名鼎鼎的狗頭金!老子掏金挖金多年,一生的積蓄沒想到要用在給自己治毒上頭,讓你們瞅瞅,這不過是散碎金子,大頭在後邊。
怎麼樣,院長,滕大爺,收我住院吧。
只要給我脫了毒癮,這塊狗頭金就是你們的了!張大光膀子居高臨下地說。
範青稞伸過手去,說,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狗頭金。。。。。。她企圖拿起來,沒想到那物件出奇地重,只用幾個手指時,紋絲不動。
待用了整個手掌加上胳膊的力,這才勉強提了起來。
嗬,這麼沉!她不由說。
金比重是19。32,當然重了。
這種天然金裡面,若還雜有其它重金屬,就更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