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對自己無法思索的事物,理應表示更大的懷疑的時候,卻選擇了信服。
一個驚世駭俗的謬論,往往能在最短的時間內,風靡於世。
遵循這一理論,找到了具有溶解膠體作用的藥物一一硫氰酸鈉。
可惜的是,硫氰酸鈉沒能解除嗎啡的戒斷症狀,卻使成癮者多了一種新的惡症一一中毒性精神病。
只好從複雜迴歸簡單,有人提出了一個最樸素的治療方法一一這就是睡覺。
一睡治百病。
睡眠是短暫的神智喪失,是可以恢復的死亡。
人們在睡眠中成長,在睡眠中康復。
睡眠剛醒的孩子,個子都比夜晚躺下時要高。
假如讓阿片成癮的病人,一直浸在深沉的睡眠中,睡上十天二十天,讓所有劇烈的戒斷痛苦,都隱匿在睡眠黑色的寬袍大袖下,一覺醒來,噩夢之後是早晨,天地豈不豁然開朗?只是到哪裡尋找這種溶解一切雷打不動的睡眠?它幾乎不是睡眠,而是一個隨心所欲的開關,操縱生命起承轉合。
人們求救於鎮靜催眠藥一一澳化物。
老態龍鍾的藥物,重新披掛上陣。
病人每兩個小時,需服下120格令的溴化物,直至墮入深深的睡眠。
整個治療大約持續20天,病人人事不省,猶如木乃伊。
讓人睡去不容易,讓他醒來也不容易。
要吸氧,加上強力的馬錢子鹼,病人才能昏昏然重返陽間。
在這個過程中,每個病人都要丟失20磅以上的體重。
吸毒者都是些極瘦弱的人,每一絲肌肉,都彌足珍貴。
最要命的是,每10個病人中就有2名,在酣睡裡永遠地打呼嚕了。
這是一條空中鋼絲,有勇氣從上面走過的病人,寥寥無幾。
吸毒還沒吸死,倒讓戒毒給戒死了。
我們不戒了!病人恐懼地說。
一種療法,不論學術上多麼令人神往,假若病人不接受,前景就風雨悽迷。
人們繼續在迷宮中摸索。
當代胰島素休克療法的創始人沙克爾(SAKEU)氏,提出了戒斷症狀的內分泌學說。
認為成癮的病人,是體內若干內分泌系統,相繼產生功能障礙。
戒斷症狀的產生,就是神經內部的去甲腎上腺素過多,植物神經功能紊亂。
具體療法是每24小時內,注入80個單位的胰島素,共8天。
這一段話的核心意思就是,使用胰島素,使植物神經系統恢復平衡。
可惜的是,胰島素休克療法,這個在某些領域大顯身手的驕子,在戒毒上無功而返。。。與其相類似的,還有電痙攣療法。
從1946年開始,以猛烈的電擊,暫時切斷人的大腦前額葉,使成癮者感覺遲鈍。
還有人工冬眠的療法。
應用硫賁妥鈉麻醉劑,使病人72小時連續麻醉。
然後從病人的直腸灌人氯醛,讓他進入冬眠狀態。
結果是,病人已經人事不知,但所有的戒斷症狀,依然頑固地在冬眠中顯露崢嶸。
有一種比較溫和的療法,把病人的血抽出來,然後再給病人注射進去。
希望體內對嗎啡產生抗體耐受性,產生免疫。。。。。。等待他們的依然是失敗。
上百年來,人類進行了無數試驗,以對抗毒品,每當一種新學說展示輝煌羽翼時,人們都要試著用它來闡述吸毒的規律,指導戒毒的方向。
每當一種新的藥品問世,人們都摩拳擦掌,以為它能使吸毒者起死回生。
可是,人們在兩條路上,都不約而同地走向失敗。
播下的是龍種,收穫的連跳蚤也不如。
人類又悲慘地回到了起點。
不對了,時間是一條單向的孔道,它放你走過去,就疲憊地閉合了,讓你再也回不來。
醫生的工作引起了醫學上的紊亂,而這種紊亂,又給醫生們找來了更多的活。
創造錯誤的人,甚至還受到尊重。
數百年間的禁毒,事實嚴峻如錢。
吸毒的群體越來越龐大,吸毒者的年齡越來越小。
毒品的強度越來越烈,經過不斷的更新換代,純度越來越高,品種越來越豐富多彩。
吸毒的方式越來越向靜脈注射發展,點點滴滴在心頭,一分一毫不浪費。
吸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