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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簡方寧答道。

膝醫生一言不發。

膝醫生,您生氣了?嫌我當著病人的面,否了您的決定。

我向您道歉,當時情況緊急,請神容易送神難,要是讓張大光膀子住進來,後患無窮。

所以我不得不採取非常措施,請您原諒。

簡方寧柔聲說。

膝醫生被院長點破了心思,不好意思地說,您是院長,當然以您的意見為準。

我不過是有些累了,歲數不饒人。

簡方寧說,膝醫生,您昨天值了一天門診,夜裡又上夜班,今天該休息的,咱們人手少,讓您連軸轉,我心裡很不過意。

滕醫生說,院長,咱們就不說這些了吧,您孩子還病著。

簡方寧和滕醫生,開始討論張大光膀子的歷史。

膝醫生,咱們剛才聽到的完全是一個神話。

不,別玷汙了神話這個名字,完全是一派鬼話。

簡方寧說。

張大的病史是偽造的?滕醫生沉思。

正是。

從醫學角度,他腹部的傷口,不像是正規醫生手法所為。

腐蝕性疤痕的形狀,也不像他說的是火鹼燒的而成。。。。。。在張大光膀子的談吐裡,偶爾露出逮的字眼。。。。。。情況很複雜。

吸毒病人的歷史裡,幾乎都含有罪惡。

簡方寧的恩緒一下子扯得很遠。

她抱著雙肘,說,我們不是公安機關,沒有證據,僅靠懷疑,也下不了結論,還是就醫論醫吧。

剛才我看了張大的情況,判斷他毒癮已入膏盲。

對這種晚期病人,戒斷起來十分危險。

再者,由於他腹部有瘻道,腸道功能全面紊亂,一旦取消了毒品,腸道會有極為劇烈的絞痛,會危及生命。。。。。。滕醫生心服口服說,你分析得有理,他再來,無論怎樣吵鬧,我力拒就是。

只是他們若說我們是見死不救,怎麼回答?滕醫生想到必然會發生的口舌惡戰,怕自己一時口拙,事先儲備武器。

他有千條萬條,你只一條既可應對,就說沒床位。

簡方寧快刀斬亂麻。

但是,最後會怎樣呢?我完全是從醫學角度討論這個問題。

滕醫生請教。

死。

簡方寧冷冷地吐出這個字。

像這樣的病人,真是沒法治了嗎?要是我們試著救他一下呢?滕醫生虛心求教。

太冒險了。

醫學很無奈,你我都是同道中人,不必多說。

對於戒毒,我們才剛剛起步。

所用的方法,大部分是國外的經驗。

我們在黑暗中摸索著前進,任重而道遠。

依現有的條件和方法,像張大光膀子這一類嚴重的吸毒者,我們很沒把握。

與其讓他死在醫院裡,搞出無窮無盡的糾紛,不如讓他自生自滅。

收了他,又救不了他,反倒把醫院的聲譽毀了。

醫院比一個吸毒病人重要得多。

簡方寧說。

我記住你的指示了。

滕醫生很恭敬地回答。

他的確佩服這位年富力強的女院長。

業務憫熟,處理事情果斷,為人正派,雖說比自己年輕,遇事卻極有主張。

滕醫生打了一個哈欠。

筒方寧長嘆一聲,接著說,滕醫生,快休息吧。

可惜我們的年輕醫生太少了。

你知道,搞戒毒的醫生,常常被人看不起,好像自己也沾染了毒品似的。

咱們這裡許多年輕的醫生,都瞞著親朋好友,不敢說明自己到底是幹什麼的醫生,或者支支吾吾說自己是精神科醫生。

我們一天精疲力竭,還能有多少精力搞研究?簡方寧習慣地捋捋頭髮,一枚白髮,鏘然落下。

滕醫生心痛地說,院長,你多保重。

人們多以為醫生長壽,其實老煙鬼和老酒鬼,比老醫生多多啦!我這把年紀了,只能儘自己的所能作一點事,醫學上的發展,還要靠你們。

簡方寧不願這樣越說越傷感,轉變話題道,你知道醫生為什麼得了病,不好治嗎?滕醫生說,大概是自己知道得太多了。

簡方寧說,知道得多,並不是一件壞事。

而是因為他看透了生命,就像我們坐上一列車,已明確知道終點是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