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關鍵時刻。
病人情緒不穩,會不斷地騷擾索要藥物。
針一打上去,更會大汗淋漓。
此刻正是攻心為上的好時機。
自然是為你好的針。
慄秋開始做輸液的準備,用手在北涼佈滿針孔的臂上,輕輕地揉著,鬆緩若彈琴。
,。
〃這是護士在靜脈注射之前必做的一道手續,為的是讓血管怒張,穿針的時候比較順利。
慄秋做得很坦然,光明正大。
就是護士長火眼金睛地在一旁瞅著,也看不出破綻。
只有那被揉捏的人,方能感到這肌膚相親之間,傳達了怎樣一份情意。
北涼是玩過無數女人的情種,立刻明白有戲。
你的血管不好,進針的時候可能有些疼,請你配合。
慄秋說。
我自個兒都能給自個兒扎針,還怕這個?再說,你的手軟得像絲棉,就是真疼,我也一聲不吭。
北涼試探。
慄秋聽出挑逗,置之不理。
麻利地懸掛輸液瓶,消毒,進針。
嘭!幾乎可以聽到北涼傷痕累累的血管,裂了一個孔,立即有汙濁的血液,返流針筒。
回血翻湧,證明穿針成功。
粟秋剛要打通機關,讓藥品快速滴入,北涼用另一隻能夠自由活動的手,按住慄秋。
先別忙著打藥,你給我用針管把血連著抽出來,再打進去。
多來幾回。
抽得越多,打進去的勁越大,越好。
北涼撫摸著慄秋的手,央告著。
所有靜脈扎毒的病人,都有一種詭異的嗜好。
他們像魔鬼一樣,喜歡血自血管汩汩地流出,然後再打著旋兒衝回去,感到病態的滿足。
這習慣源於自注毒品時,藥水和鮮血混合反覆沖刷血管的震顫,會帶來莫名的狂喜。
平日,護士對於這種非法要求,嗤之以鼻。
慄秋當然按慣例說,這哪行?治療是執行醫囑,又不是遊戲。
你乖乖躺著,再動,針頭就滑出來了。
你就要吃二遍苦,受二茬罪了。
說雖這樣說,但手上的操作卻是另一番。
她抽出北涼的血液,又猛烈地回灌血管,動作準確有力,令北涼感到莫大舒適。
他用力向慄秋眨眨眼睛,以示衷心的感謝,慄秋臉上毫無動靜。
這個女人是黑妖,和我以前認識的所有女人,味道不一樣。
北涼想。
慄秋將輸液的滴速控制好,離開北涼,開始給靠門的琪仁輸液。
慄秋也撫摸琪仁的手臂血管,但那是完全機械而公式化的,有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平日護士都是這般辦理,琪仁也習慣了。
今天他目睹北涼長時間地被撫摸,心中就不平。
琪仁並不是對女人有興趣,他喜歡被撫摸,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的手,都喚起童年的記憶。
可惜這不平無法述說。
慄秋馬上開始治療,給他靜脈扎針,一針見血。
要是慄秋連紮了好幾針,還像納鞋底似的瞎捅,琪仁就可以藉機發揮說,怕我有肝炎傳染給你嗎?也不好好把血管看仔細,我看你摸著別人的手,揉了半天呢。
是不是他的手臂上,紋了一條龍啊?我背上也有一隻虎,你要不要看看?琪仁設想自己的語調一定是冷冷的,帶有貓玩老鼠的戲耍,讓這個不肯多摸他一會兒的黑護士,臉色變成醬紫。
可惜啊。
一針見血。
讓他所有的話,都封在喉嚨以下,脹得胸痛。
琪仁對自己的血,又恨又愛。
血像抖動的紅布,使他全身起了微微的戰粟。
你把我的血,反覆抽幾回,多舒服啊。
琪仁哀求。
又來了。
慄秋冷淡地回答,這是治療,不是遊戲。
她很快結束了操作,開始收拾治療車上的雜物。
這一番話,幾乎同平日一模一樣。
甚至同慄秋一個月以前一年以前的程式,一模一樣。
但是,琪仁聽出了不一樣。
你這個婊子!琪仁惡狠狠地罵。
慄秋臉上不動聲色。
好像這屋裡並不僅僅是她一個女人,還有一個應該領受這稱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