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話,那幾個大老爺們,就等著看笑話。
我好言好語勸他,忍忍吧。
大白日天的。
他好像明白了一點,但馬上又來了一句,那你用嘴給我嘬出來。
一屋子的老爺們就不懷好意地笑。
我若不答應,掌櫃的就大嚷大鬧。
我想,再怎麼委屈,我也得救他一命。
我含著淚說,行,掌櫃的,等天黑了。
等夜裡,我給你嘬。。。。。。沒想到他發了瘋,說我等不得夜裡了,你這就給我嘬,給我喝!我的眼淚嘩嘩地淌下來,我說掌櫃的,我是你老婆,可我也是人。
當著這一屋子的人,你還把不把自己老婆當人?掌櫃的一把揪住我的頭髮,就往他的腿裡塞,一邊說,我把你當人,你怕丟人,我給你蒙上被子,別人就看不見了。。。。。。你開始啊,使勁啊。。。。。。我的頭捂在被子裡,還是聽得到滿屋子的男人,像刀子一樣的笑聲。
大妹子,你看到我的時候,我正在水池裡吐那些髒東西。。。。。。範青稞噁心欲吐,她甩開抖動的女人,往衛生間跑,直到用冷水將頭髮淋得像落水鬼,才稍稍鎮靜下來。
路過15病室,她怒氣衝衝地撞開房門。
這間屋子比較大,擺了六張床。
屋子裡有五個男人,都在抽菸,空中黃塵滾滾,好像剛往溼柴上潑了水,嗆得進不去人。
範青稞的眼睛不適應屋內昏暗的光線,屋裡的人也看不清她,以為是老女人又回來了,一個男人對著牆腳浪笑著,說,大哥,你娘們還沒享受夠,再來一個給我們看看!被稱為大哥的人,顯然是女人的丈夫,放肆地袒露兩條毛森森的腿,炫耀地笑著,誰讓她是我老婆,讓她幹嗎就得幹嗎!另外幾個男人已經看清了範青稞,但發洩使他們狂熱地邪惡起來,大吼著再來一個!再來一個!齊齊用猥褻的目光看著範青稞。
範青稞勃然大怒,一連串從沒說過的髒話堵在喉頭,噴薄欲出,但她猛然把拳頭填進了自己的嘴巴。
她看到老女人的掌櫃那張兇狠醜陋的臉……他不是別人,正是張大光膀子!範青稞旋風一般跑回活動室,老女人還在那裡撫著胸口喘息。
範青稞扯住她的脖領子,厲聲喝問,你男人是張大光膀子?是啊。
老女人不知剛才的恩人怎麼變得凶神惡煞,老老實實回答。
範青稞從老女人驚慌的樣子裡,發覺自己失態,緩了一口氣說,我見過張大光膀子的媳婦,可不是你!到底怎麼回事,你跟我說實話。
老女人抽噎著說,那個挨千刀的女人!他們是一夥強盜,那女的也是個頭領,他們在外頭一塊搶,回來一塊睡。
公安局到處在逮他們,那夥人看他成了這個樣子,先想送他進戒毒醫院躲躲,誰想這裡不收。
幸好碰上孟媽,拐了一個彎,總算進來了。
他們又去搶了,要不是掌櫃的知道一筆金子藏在哪兒,他們早就不管他了。
現在這樣好,張大光膀子又是我一個人的了,誰也奪不走了。
我心甘情願地服侍他。。。。。。張大光膀子的傷,是喝了你的火鹼嗎?範青稞的疑惑越來越多。
啥?!我的火鹼?一定是那個小妖婆編的謊,那是他們黑吃黑,把硫酸灌到他喝的酒瓶子裡了。。。。。。範青稞用最後的力氣,撕了塊報紙,夾著張大光膀子老婆喝過的水杯,丟到垃圾堆裡。
她的意志崩塌了。
在病房裡度過的日日夜夜,親眼見到人類的弱點與迷誤,沈若魚心靈蒼老若千年老史。
神經像劣質粉絲在靈火上烘烤,有的地方膨脹如酥,有的地方破裂如冰,腫脹著,焦灼著,冒著青煙。
周圍是人,和你一模一樣的人,這沒錯。
你不能否認他們是你同類,鼻子眼睛手足面板。。。。。。維妙維肖,你不由得從他們要聯想到自己。
你和他們隔著比衣服要柔軟但比鋼鐵要堅硬的外殼。
你聽得懂他們所有的話,但那些話連線到一起,就成了一種奇特的語言,永遠搞不懂了。
也許人類其實只需分成兩種人,吸毒的和不吸毒的。
人類與生俱來的弱點啊,沈若魚猛烈地敲擊著自己的腦殼。
這些日子自家腦溝回裡面的F肽一定減少到了負數。
毒品,這個人類的剋星,千萬不要碰上它。
人的意志是紙糊的風箏,只要繫上了毒品的黑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