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雪脂蜂蜜ˇ魅殺玉離(38)ˇ
恆舟走後,我慢慢地往城裡挪。說實話,我覺得柳玉報仇一點也不為過,她太慘了。但是現在她要殺的是司清的家人,我不知道怎麼做才是正確的。
到了百里客棧,天已經快黑了。司清的房裡乒乓作響,我推門進去。只見熒黃的燭光邊,站著一個眼眉如畫的翩翩公子,藍帶束髮,身著淡雅的白衣。手持一杆藥稱,正在稱一些藥材。他的手指纖長,骨關節明顯,即使手中抓的是枯黃的草藥,也顯得格外的溫柔潤貼。可惜這樣一個絕代人物的情路竟是如此坎坷,要是柳玉遇到的是現在的他,應該會非常幸福吧。
“你在幹什麼?”我問。
“嫂子來了,坐,我要弄點藥材做藥雞,老香了。”司清很興奮地回答。
我走到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冷冷地問道:“是不是柳玉想吃?”
司清愣了一下,吃驚地看著我,彷彿在問我怎麼會知道這件事。過了一會兒,他一臉瞭然,又低頭忙碌起來。
我心裡澀澀的,往一個破桶裡倒水,無論倒多少都會流光。司清就是那個傻傻的倒水人。
“司清,你覺得,給她做一頓藥雞她就會原諒你嗎?”
司清咬了咬嘴唇:“一頓不行,就做兩頓,三頓,只要她願意,我可以給她做一輩子。”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情債難償,覆水難收。
“司清,柳玉她已經不是人了。”
司清的手停了一下,但立刻又運動起來:“不,她是人,只是換了具身體罷了。”
說到身體我就想起了司清那個苦命的孩子,一股無名火從我心裡竄了出來,當日犯了那麼大的錯,今天亡羊補牢,還有什麼意思?心一亂,我的口氣就變得重了些:“你也知道她換了具身體,她為什麼會換身體,她換身體的時候你又在哪裡。時至今日,你以為她會那麼容易原諒你嗎?”
司清悶頭稱藥,沒有答話。半天后,一滴晶瑩的淚水“啪”地滴落在了桌子上,接著是第二滴,第三滴……
我慌了手腳,趕緊掏出手帕就往他的手中遞:“司清,你,你,你別這樣。”
司清沒有接我的手帕,而是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我當年沒用,我不是男人。我不敢跟我母親爭,我怕,我從小就怕我的父母,我也怕違反孝道。”他的眼淚流得更兇了,“我不知道,他們是想把柳玉往死裡整,我不相信他們會那麼做,他們是我的爹孃啊!”
忽然,司清猛地將手中的藥稱扔了出去,蹲在地上抱頭大哭起來:“小玉求過我,她說她會死,她求我救他。可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的家人會對她下毒手,我不相信我的表妹會害死她。我原以為她們隨便罵她幾句,出出氣就沒事了。可他們為什麼那麼狠啊!我應該帶她走的,我為什麼那麼混蛋啊我!司清一邊哭,一邊懊悔地扯著自己那頭美麗的頭髮,“我可憐的孩子,我連名字都給他起好了,我的小玉,我的小玉,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哭著哭著,他突然抬起通紅的眼睛問道:“嫂子,我在補償,我在盡力地補償她。可我知道,我補不了她,嫂子,怎麼辦。我好愛她,我想把心都挖給她。可我知道。就算我把心都挖給她,也彌補不了她受的罪。”他又低下頭大聲哀號起來,“彌補不了,我怎麼都彌補不了,啊——,啊——”
……
男人的哭聲很低沉,像一頭受傷的野獸在哀嚎。中間夾雜著許多無奈,許多痛苦,彷彿要將整個天地都擊碎。但裂痕已成,再怎麼悔恨都挽不回過去的光陰了。如果糾纏下只會給雙方帶來痛苦,那麼就讓孽緣結束吧。
“司清,流觴今天晚上會去鄭家,你的母親可能會有危險”
司清停止了哭泣,驚訝地望著我。
我繼續說道:“如果現在趕去,應該還來得及。”
司清立刻站起來就往外跑。
“司清,如果你攔著柳玉,你們這輩子就再無緣分了,自己選好。”
他停下了腳步,回過頭,露出了一個淒涼的笑容:“可我不能讓她殺了我母親,但是不報仇她又不會消氣。都是我的錯,於母親,我不孝,於柳玉,我無情。所以。”司清決絕地轉過頭去,那張絕色的臉消失在門口,但他的聲音卻很清晰地傳到了我的耳朵裡,“我把命給她們吧。”
他的話像冬日的冰水,澆得我的身體冰涼冰涼。司清這是打定主意要去尋死,糟了,我急忙起身追了出去。
幸好司清跑得不快,我很快就追上了他的馬車,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