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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鄧九如在前,先進了那兩間屋中,看見兩間屋子當中有個隔斷,外間有張桌子,兩張柳木椅子;裡間屋掛著個單布簾子,裡屋順前簷的炕,炕上有個飯桌,對面一張八仙桌,兩張椅子,並沒有什麼岔異的事情。連夥計帶江樊,俱都進來。夥計把他們東西拿出去,說:“相公爺,你看那裡有鬼?”九如說:“有,我也不怕。”夥計出去說:“你們二位看看,人家怎麼沒看見什麼?你們必是眼離了。”那二人說:“別忙,少刻再聽。”太爺又叫夥計烹茶,找一本書來看看。夥計說:“並沒有什麼閒書。”拿了一本《論語》來。夥計出去。

見江樊就靠著裡間屋子門站著,不住的瞧著八仙桌底下。九如說:“江大哥坐下,這出外來,這麼立規矩還行?不然,你就在那邊椅子上坐下。”江樊說:“唔喲!我可不敢,我更不敢了!我淨瞧著這桌子底下,我覺著總有點不對,我還敢在那椅子上坐著?”鄧太爺一笑,說:“江大哥,你好膽小哇!心中無鬼,自然無鬼。既然不願在那邊,你在我這對面來坐。”江樊答應了一聲,過來給鄧太爺斟上了一碗茶。九如就把那書翻開,一看正翻在“務民之義,敬鬼神而遠之”這一節上,忽聽外面“咯吱咯吱”的直響。江樊說:“不好,來了!”往外一迎,說:“什麼東西?”就聽“哎喲噗(口甬)”,有一個人打外間屋裡摔到裡屋裡來了。江樊嚇的往鄧九如這裡一躥,把刀就亮將出來要砍,細瞧原來就是那個姓楊的。鄧九如攔住問:“你上我們屋裡作什麼來了?”

楊得祿說:“嚇著我了。”爬起來戰戰兢兢的道:“我同我哥哥眼睜睜看著鬧鬼,似你這個人造化真不小,這麼大個歲數,總是你的福田大,就連一點動靜沒有。我過來,一者要同你老說說話,二則我倒要看看。這鬼透著有點欺負人,我在外頭瞧著,這蠟也不變顏色,不鬧故事。我將往裡一走,教他老這麼一嚷,就嚇了我一個跟斗,可真把我嚇著了。”江樊說:“你是把我嚇著了哇,我是把你嚇著了?”鄧九如說:“不用分爭那個。你先坐下,你看見就是這個八仙桌底下出來了麼?”那人說:“可不是麼。來了,來了,你看這就來了!”就見他用手一指這個燈,大呼小叫說:“你看看,看看這個燈!”連江樊帶鄧大爺一瞧,這蠟苗烘烘烘烘的高下,足有一尺開外;慢慢往回縮小,小來小去,真彷彿個棗核一般,藍挖挖的顏色,這屋中就發了暗了。江樊目不轉睛的瞧著桌子底下,忽然間,就聽見桌子“爬(口叉)”一聲響亮,如同是桌底下牆裡出來黑忽忽的一宗物件。江樊一瞧,“哎喲噗(口甬)”,摔倒在地。那個姓楊的也是照樣“哎喲噗(口甬)”,摔倒在地。

鄧九如雖然不怕,也是瞧著有些詫異,見燈光一起,忽然一暗,只見打八仙桌底下,滴溜溜的起了一個旋風,就把兩個人嚇倒,那旋風往姓楊的身上一撲。鄧九如就下去把兩個人攙架起來。就見那個姓楊的慢慢的甦醒,一歪身就跪在了平地了,說道:“太爺在上,屈死冤魂與太爺叩頭。”鄧九如一怔:“怎麼展眼之間,他就說是屈死的冤魂哪?

這必有情由。“隨即問道:”有什麼冤屈之事,只管說來。“那人跪在那裡,哭哭涕涕的說:”冤魂姓朱,我叫朱起龍,死的不明,淨等太爺到此,我好伸冤告狀。“鄧九如問:”你是那裡人氏,死的怎麼不明,只管說來,全有太爺與你作主。“回答道:”我是這小朱仙鎮的人,此店就是我的。死後我的陰靈兒無處投奔,也沒人替我嗚冤,今恰逢巧太爺的貴駕光臨,到了冤魂出頭之日了。“說畢,又哭哭涕涕。鄧九如又問:”難道你就沒親族人等麼?“冤魂說:”回稟太爺得知,我有個兄弟,名叫朱起鳳。不提他還在罷了,提起他來令人可恨。本待細說,天已不早,我有幾句話,太爺牢牢緊記:“自是兄弟,然非同氣。害人謀妻,死無居地。‘只求太爺與死去的冤魂作主就是了。”

說畢,往前一爬,又是紋絲兒不動。

鄧九如自己思想了半天,不甚明白。就見江樊慢慢起來,翻眼一瞧,桌子底下什麼也看不見了;再看太爺,端然正坐。問了問鄧九如,可曾見鬼。鄧太爺說:“鬼我倒不曾見。”就把姓楊的說的什麼言語連詩句?告訴了他一番。江樊當時也解將不開。就見那個姓楊的復又起來,口音也就改變了,說:“相公,你橫豎看見咧。”問他方才事,他一概不知,抹頭他就跑了。鄧九如與江樊商量了個主意,明日問他們夥計,他必知曉,就渾衣而臥。

到了次日,店中的夥計過來,打了臉水,烹了茶。江樊說:“我們在這打早餞。”

夥計答應。少時過來,問要什麼酒飯。知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