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不以為然啊。”李穎修有意的試探。
“禁菸之事,光是懲辦販賣鴉片的奸商,甚至驅逐夷商,都是治標不治本的。這一點,老弟你常跑歐洲,想必心中有數。”
“是啊,我也是這麼想,兄長沒有向林大人進言麼?”李穎修問
“這些,晚上再說,今晚,就是我家大人設家宴請你。”
“喔,劍功兄你何不早說。我這身衣服,如何見得官?”
“家宴嘛,你不用太拘謹了。林大人聽我說,你剛從歐洲回來,便要向你請教歐洲的情形。”
“那敢情好。和英國人比起來,我還是向著朝廷的。”
“和英國人比起來?”楚劍功一驚,向著李穎修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這大庭廣眾之下啊,你居然說要“和英國人比起來”才站在朝廷一邊,那平時一定是有二心了,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啊。這種話,咱們兄弟私下裡說說,你居然在這茶館裡說出來了。真是得意忘形。
楚劍功心裡腹誹著,往桌上丟了幾個銅錢,拉著李穎修趕快走了。
兩人一路便向著兩廣總督府去,林欽差到了廣州,就住在總督府裡。李穎修便問道:“今天的晚宴,制臺大人在嗎?”制臺,對總督的尊稱。
楚劍功想了一想,說:“制臺大人應該在吧。”李穎修聞言,不由得嘆了口氣。
“如何?”楚劍功不由得問道。
“劍功兄,你不在廣東,不知道這位制臺大人的脾氣。鄧廷楨鄧大人,也算是個好官,只是在面對英國的時候,總有些欺上瞞下之舉。這些,我正要和欽差大人說說。可是,如果到時候,鄧制臺也在場,我總不能當場剝了這一品大員的麵皮。”
“你且與我先說說。”楚劍功說道。
“去年(1838),英國駐印海軍司令馬塔倫(Maitland)率領軍艦兩艘,在虎門外海炫耀武力,有意遞交沒有‘稟’字的文書。劍功兄,你是知道的,‘稟’是下對上的文書,外夷使節,都要用的。廣東水師提督關天培代表制臺大人拒收。馬塔倫又節外生枝,說有清軍盤查時言語間辱及他的母親。”
楚劍功道:“外夷文書用不用‘稟’字,西人看法不同,爭執起來還有由頭,可是,士兵言語辱及家人,怎麼可能,這是絕對的找茬了。鄧制臺和關大人怎麼應對?”
“關天培大人擔保‘無知小卒妄言’,不了了之。這本來也沒什麼。但馬塔倫分明是炫耀武力,鄧廷楨卻故作不知,在邸報中一句不提,只是大談退回了‘違例文書’,維護了體制。這不是欺上瞞下嗎?”
楚劍功道:“我看,未必是欺上瞞下。兄弟你常年在西洋,知道英國人一向的行事作風,知道馬塔倫是炫耀武力。可在鄧廷楨大人看來,天下哪有敢向本朝炫耀武力的蠻夷啊。在他眼裡,還是文書用不用‘稟’字更為重要。”
“兄長你說得對,我們還是要把英夷的情況,詳細的和諸位大人分說分說才好,不然他們,還不知道自己要對付的,是什麼樣的敵人呢。”
兩人走了一段路,楚劍功突然說道:“兄弟你等我一會。”說完,轉到路邊的一家店鋪中去。李穎修一看,這店鋪自己還熟,是十三行下屬的產業,主營瓷器和象牙雕,以及古董字畫等等,也售賣書籍。不一會,楚劍功走了出來,手上抱著一大摞紙。
楚劍功走近了,便道:“《中國從報》《澳門月報》《東西洋考每月統記傳》《察世俗每月統記傳》,有澳門出的,也有廣州本地印刷的,林大人讓我們這些通譯,注意收集這些西洋人的報紙上的資訊給他。”
“那林大人對英國的態度,應該是有所瞭解了。”李穎修順口說道。卻不料楚劍功臉色一變。
“林大人……”楚劍功斟酌著措辭,“是個好官。”
李穎修偏了偏頭,看著楚劍功:“劍功兄還是這樣小心翼翼?這裡又沒有旁人。”
楚劍功往周圍看了看,最近的路人也在幾十步開外,便小聲說道:“兄弟,你我認識多少年了?”
“六年了。”
“可我還不知道你是哪人呢?”
“我不是說了嘛,我是歐洲出生的,祖籍江浙,但出海已經數代,老家是再也找不著了。”
“幾年前我一見你,便與你意氣相投,我總覺得,你不是這個時代的。”
“劍功兄說笑了。我在海外長大,自然和清國本地人不大一樣。倒是劍功兄你……”李穎修反守為攻。
“我怎樣?”
“劍功兄雖然自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