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郎鄧淵所作,先帝記及今上記,臣與浩共著,浩但為總裁,至下筆著述,臣較浩為更多。”魏主不禁盛怒,瞋目視太子道:“允罪比浩為大,如何得生?”太子面有懼色,慌忙跪求道:“天威嚴重,允系小臣,迷亂失次,故有此言。臣兒曾向允問明,俱說是由浩所為。”魏主又問允道:“東宮所陳,是否確實?”允從容答道:“臣罪當滅族,不敢虛妄,殿下哀臣,欲丐餘生,所以有此設詞。”壯哉高允。魏主怒已少解,復顧語太子道:“這真好算得直臣了!臨死不易辭,不失為信,為臣不欺君,不失為貞,國家有此純臣,奈何加罪!”便諭令起身,站立一旁。復召崔浩入訊。浩面帶驚惶,不敢詳對。魏主令左右牽浩使出,即命高允草詔,誅浩及僚屬僮吏,凡百二十八人,皆夷五族。允持筆不下,魏主一再催促,允擱筆奏請道:“浩若別有餘釁,非臣所敢諫諍;但因直筆觸犯,罪不至死,怎得滅族!”魏主又怒,喝令左右將允拿下。太子晃更為哀求,魏主乃霽顏道:“非允敢諫,更要致死數千人了。”太子與允,拜謝而退。越日有詔傳出,命誅崔浩,並夷浩族;
餘止戮身,不及妻孥。還是一場冤獄。
他日太子責允道:“我欲為卿脫死,卿終不從,致觸上怒,事後追思,尚覺心悸。”允答道:“史所以記善惡,垂戒今古。崔浩非無他罪,但作史一事,未違大禮,不應加誅,臣與浩同事,浩既誅死,臣何敢獨生!蒙殿下替臣救解,恩同再造,不過違心苟免,非臣初願,臣今獨存,尚有愧死友哩!”太子不禁動容,稱歎不置。語為魏主所聞,也有悔意。會尚書李孝伯病篤,訛傳已死,魏主嗚咽道:“李尚書可惜!”半晌又改言道:“朕幾失詞,崔司徒可惜!李尚書可哀!”嗣聞孝伯病癒,遂令入代浩職,每事與商,彷彿如浩在時,這且毋庸細表。
惟太子晃為政精察,素與中常侍宗愛有嫌,給事中仇尼道盛,得太子歡,亦與愛不協。偏魏主好信愛言,愛遂讒間東宮,先將仇尼道盛,指為首惡,次及東宮官屬十數人。魏主竟一體處斬,害得太子晃日夕驚惶,致成心疾,未幾遂歿。
太嚇不起。
既而魏主知晃無罪,很是悲悼,追諡晃為景穆太子,封晃子浚為高陽王。嗣又以皇孫世嫡,不當就藩,乃復收回成命。浚時年十二,聰穎過人,魏主格外鍾愛,常令侍側。只宗愛見魏主追悔,自恐得罪,遂想了一計,做出弒逆的大事來了。
一年易過,苦難下手。至魏正平二年春季,魏主燾因酒致醉,獨臥永安宮。宗愛伺隙進去,不知他如何動手,竟令這英武果毅的魏主燾,死得不明不白,眼出舌伸。也是殺人過多的報應。
經過了好多時,始有侍臣入視,見魏主這般慘狀,駭極欲奔,狂呼而出,那時宗愛早已溜出外面,佯作驚愕情狀,即與尚書左僕射蘭延、侍中和疋、音雅。薛提等,商量後事,暫不發喪。當下審擇嗣君,互生異議。和疋以皇孫尚幼,欲立長君,薛提獨援據經義,決擬立孫。彼此辯論一番,尚未定議,和疋竟召入東平王翰,置諸別室,將與群臣會議,立為嗣君。宗愛獨密迎南安王餘,自便門入禁中,引至柩前嗣位。這東平王翰及南安王餘。統是魏主燾子,太子晃弟,翰排行第三,餘排行第六。宗愛嘗譖死東宮,聽著薛提立孫的議論,原是反對,但與翰亦夙存芥蒂,不願推立,因即矯傳赫連皇后命令,魏立赫連後,見第十回。召入蘭延、和疋、薛提三人,待他聯翩入宮,竟突出宦官數十名,各持刀械,一擁而上,嚇得三人渾身發顫,眼睜睜的被他縛住,霎時間血濺頸中,頭顱落地。東平王翰居別室中,還痴望群臣來迎,好去做那嗣皇帝,不意室門一響,闖入許多閹人,執刀亂斫,半聲狂叫,一命嗚呼!真是冤枉。
宗愛即奉餘即位,宣召群臣入謁,一班貪生怕死的魏臣,哪個還敢抗議;不得已向餘下拜,俯首呼嵩。隨即照例大赦,改元永平,尊赫連氏為皇太后,追諡魏主燾為太武皇帝,授宗愛為大司馬大將軍太師,都督中外諸軍事,領中秘書,封馮翊王。備述宗愛官職,所以見餘之不子。餘因越次繼立,恐眾心未服,特發庫中財帛,遍賜群臣。不到旬月,庫藏告罄。偏是南方兵甲,驀地來侵,幾乎束手無策,還虧河南一帶,邊將固守,勝負參半,才將南軍擊退。
原來宋主義隆,聞魏主已殂,又欲北伐,可巧魏降將魯軌子爽,及弟秀復來奔宋,奏稱父軌早思南歸,積憂成病,即致身亡,臣爽等謹承遺志,仍歸祖國云云。魯軌先奔秦,後奔魏,俱見第五、六回中。宋主大喜,立授爽為司州刺史,秀為穎州太守,與商北伐事宜。爽等竭力慫恿,遂遣撫軍將軍蕭思話,督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