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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寂的中國的聲聲鼙鼓,是低迴烏雲下的一面豔麗紅旗。《新青年》在千千萬萬讀者之中,撒下革命的種子。它為中國共產黨的誕生,作了思想上的準備。

毛澤東當時也是《新青年》的熱心的讀者之一。

一九三六年,當那位勇敢的美國記者埃德加·斯諾闖進延安,抓住夜晚的空隙訪問毛澤東。“毛澤東盤膝而坐,背靠在兩隻公文箱上,他點燃了一支紙菸”,曾如此回憶道:“《新青年》是有名的新文化運動的雜誌,由陳獨秀主編。我在師範學校學習的時候,就開始讀這個雜誌了。我非常欽佩胡適和陳獨秀的文章。他們代替了已經被我拋棄的梁啟超和康有為,一時成了我的楷模。”埃德加·斯諾:《西行漫記》,一二五頁,三聯書店一九七九年版。就連後來成為中國共產黨上海市委第一書記、上海市市長、國務院副總理、中國共產黨中央政治局委員的那位柯慶施,當時自稱“在這社會上,已經鬼混十八九年”,曾給《新青年》主編陳獨秀寫了一封信:

獨秀先生:

我在《新青年》雜誌裡,看見你的文章,並且從這許多文章中,看出你的主張和精神。我對於你的主張和精神,非常贊成。因為我深信中國舊有的一切制度,的確比毒蛇猛獸,還要利害百倍;他一日存在,那就是我們四萬萬同胞的禍害一日未除,將來受他的虐待,正不知要到什麼地步。咳!可憐!可痛!……《柯慶施致陳獨秀》(一九二○年),《陳獨秀書信集》,水如編,二九一頁,新華出版社一九八七年版。

那位高擎《新青年》大旗的陳獨秀,與李大釗並駕齊驅,人稱“北李南陳”。當時青年中流傳這樣的小詩:

北李南陳,

兩大星辰,

漫漫長夜,

吾輩仰承。

陳獨秀年長李大釗十歲,一八七九年出生於安徽安慶。安慶曾是安徽省省會。陳獨秀,名慶同,字仲甫,常用的筆名為實庵。獨秀原本也是他的筆名。

安慶有獨秀山。據傳,二十世紀五十年代毛澤東坐船沿長江駛過安慶,問左右道:“先有陳獨秀,才有獨秀山,還是先有獨秀山,才有陳獨秀?”左右一時竟答不上來。

其實,答案是明擺著的:獨秀山之名由來已久。此山在安慶城西南六十里,山並不險峻,只是平地而起,一枝獨秀,故名“獨秀山”。出生在那裡的陳慶同,最初曾以“獨秀山民”為筆名,首次用於一九一四年十一月十日出版的《甲寅雜誌》上任建樹:《陳獨秀傳》(上),一四頁,上海人民出版社一九八九年版。本書作者在寫作中,曾得到任建樹先生的幫助。,意即“獨秀山之民”。不過,“獨秀山民”畢竟顯得囉唆,一望而知是筆名。

他捨去“山民”兩字,用“獨秀”為筆名。這“獨秀”用多了,有時加上姓,就演變成“陳獨秀”。當然,這麼一來,不知內情者,以為他頗為自命不凡——自詡“一枝獨秀”。其實,他借“獨秀”之名錶示對故鄉的懷念。後來,以“陳獨秀”署名的文章越來越多,以至世人把他的筆名當作姓名,而他的本名卻鮮為人知了。陳獨秀亦非等閒之輩,他曾四次去日本求學:

第一次,一九○一年,他二十二歲,先在東京專門學校進修日語,然後在高等師範學校就讀。學習半年後回國。

第二次,一九○二年,他二十三歲,再入東京高等師範學校學習。一年後回國。

第三次,一九○六年,他二十七歲,入東京正則英語學校,然後轉到早稻田大學學習英語。

一年後回國。

第四次,一九一四年,他三十五歲,在日本雅典娜法語學院學習法語。一年半後回國。

當年的日本,是中國革命分子的大本營。孫中山、李大釗、魯迅、蔡元培、章士釗等等,在那裡組織各種各樣的革命團體,辦報紙,出書刊。學得日語、英語、法語的他,在日本讀了許多革命書籍。他的思想日漸激進。來來往往於安慶—上海—日本,陳獨秀參與過暗殺清朝大官的密謀,辦過《安徽俗話報》,參加過“勵志會”、“中國青年會”、“愛國會”、“光復會”、“嶽王會”、“歐事研究會”等等。他是一名非常活躍的革命分子。

在辛亥革命中,陳獨秀有過一番轟動。安徽省於一九一一年十一月十一日宣佈獨立,脫離清政府。孫毓筠新任安徽都督,特聘陳獨秀為安徽都督府秘書長。陳獨秀從杭州返回故鄉安慶,權重一時。不久,陳獨秀的密友柏文蔚任安徽都督,仍任命陳為安徽都督府秘書長。柏文蔚經常不在安慶,都督府實際上常由陳獨秀主持。安徽人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