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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部分

子五年,未得晉封,鄭妃一生皇子,即冊貴妃,無怪中外動疑”云云。神宗復動惱起來,立謫為朝陽典史。御史孫維城、楊紹程等,續請立儲,統行奪俸。禮部侍郎沈鯉,再上書請並封恭妃,神宗實不耐煩,復召申時行入問道:“朕意並不欲廢長立幼,何故奏議紛紛,屢來絮聒?”時行道:“陛下立心公正,臣所深佩,現請明詔待期立儲,自當加封恭妃,此後諸臣建言,止及所司職掌,不得越俎妄瀆,那時人言自漸息了。”時行此言,未免迎含意旨,與初意不符。神宗點首,遂命時行擬旨頒發。為了這事,言官愈加激烈,你上一疏,我奏一本,統是指斥宮闈,攻擊執政。神宗置諸不理,所有臣工奏疏,都擲諸敗字簏中。會鄭貴妃父鄭承憲,為父請封,神宗欲援中宮父永年伯王禕故例,擬封伯爵。禮部以歷代貴妃,向無祖考封伯的故事,不便破例,乃只給墳價銀五百兩。

小子閱明朝稗史,載有鄭貴妃遺事一則:據言貴妃父承憲,家甚貧苦,曾將女許某孝廉為妾,臨別時,父女相對,不勝悲慟。某孝廉素來長厚,看這情形,大為不忍,情願卻還,不責原聘。鄭女感激萬分,脫下只履,贈與孝廉,誓圖後報。已而入宮,大得寵幸,雖是貴賤有別,終究是個側室。追懷前情,耿耿未忘。不意孝廉名字,竟致失記,只有一履尚存,特命小太監向市求售,索值若干。過了一年,無人顧問,不過都下卻傳為異聞。某孝廉得著訊息,乃袖履入都,訪得小太監售履處,出履相證,果然湊合。小太監遂問明姓氏,留住寓中,立刻報知鄭貴妃。貴妃泣訴神宗,備言前事,並雲:“妾非某孝廉,哪得服侍陛下?”算是知恩報恩。神宗為之動容,遂令小太監通知某孝廉,令他謁選,即拔為縣令,不數年任至鹽運使。這也是一種軼聞,小子隨筆錄述,作為看官趣談,此外無庸細敘。

單說鄭貴妃既身膺殊寵,又生了一個麟兒,意中所望,無非是子得立儲,他日可做太后,便與李太后的境遇相同。有時宮闈侍宴,及枕蓆言歡,免不得要求神宗,請立己子常洵為太子。這也是婦人常態。神宗恩愛纏綿,不敢忤逆貴妃,用不敢忤逆四字甚妙。自然含糊答應。到出了西宮,又想到廢長立幼,終違公例,因此左右為難,只好將立儲一事,暫行擱起。偏偏禮科都給事王三餘,御史何倬、鍾化民、王慎德,又接連奏請立儲。還有山西道御史除登雲,更劾及鄭宗憲驕橫罪狀。神宗看了這種奏摺,只瞧到兩三行,便已拋去,一字兒不加批答。獨李太后聞了這事,不以為然。一日,值神宗侍膳,太后問道:“朝廷屢請立儲,你為什麼不立皇長子?”神宗道:“他是個都人子,不便冊立。”太后怒道:“你難道不是都人子麼?”說畢,投箸欲起。神宗慌忙跪伏,直至太后怒氣漸平,方才起立。原來內廷當日,統呼宮人為都人,李太后亦由宮人得寵,因有是言。神宗出了慈寧宮,轉入坤寧宮,與王皇后談及立儲事,王皇后亦為婉勸。後性端淑,善事兩宮太后,就是鄭貴妃寵冠後宮,後亦絕不與較。所以神宗對於皇后,仍沒有纖芥微嫌。此次皇后援經相勸,神宗亦頗為感動。

待至萬曆十八年正月,皇長子年已九歲,神宗親御毓德宮,召見申時行、許國、王錫爵、王家屏等,商議立儲事宜。申時行等自然援立嫡以長四字,敷奏帝前。神宗道:“朕無嫡子,長幼自有次序,朕豈有不知之理?但長子猶弱,是以稍遲。”時行等復請道:“元子年已九齡,蒙養豫教,正在今日。”神宗點頭稱善。時行等叩首而退,甫出宮門,忽有司禮監追止道:“皇上已飭宣皇子入宮,與先生們一見。”時行等乃再返入宮。皇長子皇三子次第到來,神宗召過皇長子,在御榻右面,嚮明正立,並問時行等道:“卿等看此子狀貌如何?”時行等仰瞻片刻,齊聲奏道:“皇長子龍姿鳳表,岐嶷非凡,仰見皇上仁足昌後呢。”神宗欣然道:“這是祖宗德澤,聖母恩庇,朕何敢當此言?”時行道:“皇長子春秋漸長,理應讀書。”王錫爵亦道:“皇上前正位東宮,時方六齡,即已讀書,皇長子讀書已晚呢。”神宗道:“朕五歲便能讀書。”說著時,復指皇三子道:“是兒亦五歲了,尚不能離乳母。”乃手引皇長子至膝前,撫摩嘆惜。時行等復叩頭奏道:“有此美玉,何不早加琢磨,畀他成器?”神宗道:“朕知道了。”時行等方才告退。

誰料這事為鄭貴妃所悉,一寸芳心,忍不住許多顰皺。用元詞二句甚妙。遂對了神宗,做出許多含嗔撒嬌的狀態,弄得神宗無可奈何,只好低首下心,求她息怒。剛為柔克,古今同慨。貴妃即乘勢要挾,偕神宗同至大高元殿,祗謁神明,設了密誓,約定將來必立常洵為太子。又由神宗親筆,載明誓言,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