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兵多啊。”
房志齡愣了一下,笑道:“明相過慮了,古來多少權臣不比馮相手下兵強馬壯?要改朝換代哪是那麼容易的?”
我碰了個釘子,訕笑不已。
“不過,”房志齡話鋒一轉,“當下風雨之秋,坐大一家總是不妥,誰人沒個家小?哦,朱子卯早上與老夫說,山南路布政使馬全郭涉嫌貪墨,數目還不小,不知怎的手裡又積了兩條人命,御使臺已經去查了,吏部也招馬全郭回京敘職,這權山南布政使……”
“呵呵,山南啊,說是西域蠻荒,其實倒是油水豐厚,華夷交粹,奇景連綿。若非走不開,我還真想再去一遭呢。”我現學現賣,暗示房志齡派自己人,卻不明說。官場上許多話都是辭不達意語焉不詳,如何聽說讀寫也是一門大學問。
房志齡也是老手,不動聲色問起山南土產。我隨口說了幾樣,又想到怡莉絲,順勢約了房志齡去怡莉絲京城開的酒家喝酒。
房志齡的身份早已不輕入市井,不過既然是我約的,還是答應了。當時我沒有細想,等我晚上到的時候,才發現裡三層外三層,明明暗暗全是房志齡的人了。不知怎的,那時居然有些悲哀,位極人臣,卻不能安心喝酒……
別了百官,我從慈恩門遞牌子入了後宮,先去金龍後殿看了聖上,一臉黑氣還沒有散去,人卻更憔悴了。
“你們太醫院便沒有辦法?花那麼多銀子就是養你們這幫廢物!”我很生氣,忍不住罵道。
太醫們的確沒有辦法,只好垂頭被我罵。
事實上,這種毒實在詭異,或許只有派人到它的原產地才能找到解藥了。可它的原產地在元毒,派誰去呢?萬里遙遙,若是個靠不住的,恐怕一輩子都取不回來。
頭一陣暈眩,我出了金龍殿,讓人推我去倚翠園。現在內宮中的禁衛都是我的部下,遠遠看到我的車駕就單膝下跪行軍禮,讓我看著放心安心順心……不過也有人為此操碎了心。
“見過明大人。”皇后對我還是懼怕的多,行了大禮,言語中也不敢託大。
“起來吧,你是國母,注重著些身份,有道是人必自辱而後人辱之。”我冷冷道。
陳皇后低頭不語。
“你知道何美人的事了?”我問她。
“略有耳聞。”皇后強作鎮定,我卻看到她的手剋制不住地再顫抖。
“別怕,我只是給你的機會,當太子的母親。”
“啊?”
“幼年喪親,中年喪偶,晚年喪子乃是人生三大悲事,我不忍見太子年幼便真成孤家,所以要你冒充太子的生母。”
“可是……”
“我自然會去做得滴水不漏,你好自為之便是了。”我仔細看了看陳皇后,不論身段還是相貌還真和何美人有六分相似。不過我也有些心虛,大概因為青春年少的時候在黑獄渡過,女子見得太少,我總是覺得女人都很像……偶爾章儀換穿了芸兒的衣裙,我這個做夫君的都會認錯……
“宮中從未有過何美人,太子就是你的長子,你可記得了。”
陳皇后眼中閃爍著迷茫和混亂,還有恐懼,不過她還是答應了。我不知道她有什麼資本不答應,這是我意料之中的。
“不過……”我又道,“太子弱冠之後,你便離開京城。”
“去哪裡?”
“清泉宮,那裡是太妃們養老的地方,你雖是皇后,但是你做了什麼也該自己心中有數。”我說。
陳皇后過了半晌,道:“多謝明大人。”
我讓人去接了太子過來,太子果然不認識自己的母親了,羞怯地躲我身後。
“我的駒兒都長這麼大了,來,讓娘看看。”陳皇后眼中居然真的湧出淚珠,讓我心頭髮冷,真不知道女人還有這說哭便哭的本事。
太子緩緩往前走去。
“娘都不認識駒兒了,駒兒可乖麼?”陳皇后摟著太子,哭得真切。
我知道不該繼續留著,悄悄退了出去,等在庭前。
七月將過,日頭正熱,我停在樹下發呆,剛才那一幕讓我想起了娘。或許陳皇后的眼淚只是為了自己流的,卻真真切切讓我想起了喜歡暗自流淚的娘……
第四章 亂起
過了很久,太子拿著一把點心,跑了出來,還很高興地將糕點與我分享。我想起陳皇后毒害聖上的前事,不敢往嘴裡放,只是收了起來。太子已經在裡面洗過了臉,紅通通的眼睛告訴我他剛才哭過,現在卻是喜笑顏開。我送走太子之後就沒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