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據我所知,天牢裡的飯菜除了沙子沒其他的佐料。
那個嘮叨的在我進去三個時辰後被傳走了,不知怎的,牢裡氣氛似乎輕鬆許多。那個幫我那飯菜的走到我身邊坐下,道:“還好你沒和他多說什麼。”
我感謝他的幫忙,態度自然也謙恭一些,問道:“有什麼不妥嗎?”
“你不知道,他是都察院的人,專門假冒罪官,套人口實。進到這裡的人,多少有個一憎二怨的,一疏忽,禍從口出,原本清清白白的也給人套了罪名。”他又替我把碗筷放在了外面。
我道了謝,又道:“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你是明可名吧?”那人突然問我。
我吃了一驚,極少在朝堂上露面,他居然認識我。
“兄臺是……”
“嘿,果然是你。我剛才見你腿腳不便,心裡就在說:可別是明可名。還真是你!你倒是變得多了,沒幾年功夫連頭髮都白了。”他低頭自顧自說著。
“您是……”
“你大概不記得了,我們以前在山南見過。”他朝我笑笑。
我想了又想,還是想不起來見過此人。男子過了三十,容貌總是不會大變了,可我確實對他沒有一點印象。
“我以前是御使臺的,莫言凡。”他平淡道。
似乎是個很熟的名字,我還是一臉迷茫。
“你的確忘記了,當年在山南行宮。我參你結黨營私,被廷責風聞奏事,想起來了嗎?”
過往之事慢慢浮現在我腦海中,我似乎有了印象,的確有過這麼回事。
“嘿,當年我被你們御史參劾得頭也不敢抬,怕是連兄臺的臉都沒見過。”我苦笑道。
莫言凡也笑了:“我可記得你當日將朱子卯罵得吐血啊。”
“那是他本就心脈有損,怨不得我。莫兄怎麼也進來了?不是說言官不入罪嗎?”我依稀記得太祖有過這道政令,不準殺文官,不準罪言官,怕的就是大越出現暴君,專斷獨行。
“是呀。”他嘆了口氣,“當日從山南迴京之後,我便放了外任,是廣南路巡風使。老實說,的確是個肥缺,暗裡的那些油水,呵呵,可說是撈得盆滿缽滿的。而且巡風使回京之後,聖上都會親自接見三日,聽取民風。在我們御使臺,做過幾路巡風使之後,便有望入臺閣了……唉,當年多風光啊,怎麼就會一時鬼迷心竅?”
我見莫言凡聲聲嘆息,心中好奇,問道:“莫兄到底是踏錯了哪一步呢?”
“我討了三個老婆,又娶了九個妾,被小人暗中捅了一刀,說我是有心攀比大內的三宮九院。聖上早就看我不慣,先賜了個寶文閣的閒職,然後把我打到這裡來了……”
“不過是多娶了幾個妻妾……莫兄也想開點吧。”我不知道勸他什麼,只好這麼說。
“想開點?我早就想開嘍!在牢裡的這幾年,我什麼事沒想開啊,呵……當年也存了點黃白之物,聖上也是仁主,囚了我卻沒有抄家。也沒多久了,再過個三年我也該能出去,若是碰上大赦天下恐怕還能早些。”
我看他只盯著天花板,也跟著發起呆來。
其實若是發呆也不全是,因為我還在想芸兒和章儀兩人。她們日後如何生活?史君毅應該能照顧她們周全吧。
在牢裡休息了兩天,和大家也慢慢熟絡了。照規矩犯人之間事不準聊天說話的,不過那些獄卒也懶得理我們,我們便壓低著聲音消磨時光。
他們也好奇為何我不過三十已經比五十歲還滄桑,我笑著說是生得老了,不過這樣也好,等到了五十歲便不會更老。至於黑獄裡的事,實在不堪回首,我也不願再提。
又過了兩天,我們還沒起床時便來了兩個獄卒,說是要提審我。被驚醒難友們無言地替我祝福,這是我從他們的眼神裡看出來的。
兩人架著我走了,我的雙腿無力地拖在地上,磨得生痛。
“到了堂上,該說什麼就說什麼,免得皮肉受苦。”一個獄卒低聲對我道。
我沒有回答。
到了堂上,獄卒讓我跪倒在地上,兩旁差役喊了堂威,座上主審是都察院監正韓子通。韓子通一拍驚堂木,喝問道:“堂下所跪何人?”
“罪官前遼東經略相公明可名。”我低頭道。
“明可名,你可知罪?”
“在下只知堂上欲加之罪,別無他過。”我硬著頭皮道。
韓子通身邊一人,我也認識,是御史中丞餘之寧。他也拍了驚堂木,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