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並不違背師父的教誨,學生可以答應。”
“哼,你師父當年為了一個女子,投奔亂軍,為了一姓之利而殺人無算,你當老夫信口開河?當日前朝大廈將傾,隴西武家順天體道,兵鋒最盛,若是武周代吳,天下必將早日脫離戰火之苦。你師父呢?投了李軍,逆天而行,天下起碼多打了十年!你道十年中死了多少無辜百姓!”
姬遠玄這話說得可算是大逆不道,但聽起來亦非強詞奪理,我沒有接話。
“所以老夫要你牢記,民為邦本,兵家當忠於民而非愚忠一姓。你肯麼?”姬遠玄盯著我。
“師父也說,為了萬民,我神機妙算門當負萬千殺孽,學生以為與姬先生所言並無二致。”我道。
“哼,若非虛老兒年老改性便是你冥頑不靈,也罷,我只給你講講兵家五德,你我也就緣盡於此。”姬遠玄有些生氣,他對師父的成見太深了。“以一己之殺孽換萬民之安……”這是師父的原話,我怎麼可能記錯。
“將之五德。首重德,有殺德、生德,殺德未必死,生德未必生。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姬遠玄道。
我聽得一頭霧水,問:“敢問何解?”
姬遠玄瞪了我一眼:“自己想去。”
我連忙閉口。
“其次重智。何謂智?智者知日。日者,陽也,知陽而守陰,陰陽相濟。”
這個還是容易明白,陽者明也正也,陰者私也奇也,說穿了就是以正合,以奇勝。
“再次重仁,仁而有信。信有信兵、信將、信敵、守信、不信之別。信兵將者,乃是使兵將信,賞功罰過。信敵乃是料敵、驅敵之謂。守信不信,乃是對敵之法經權有別。”
我聽得朦朦朧朧,賞功罰過還能理解,料敵、驅敵想想也能明白,最後的經權有別又是何道理?
“再次是勇。當進不進者是怯將,當退不退者是懦將。”
這個明白,往往退避比之進攻需要更大的勇氣。
“最後是嚴。嚴於律己,嚴於律軍,嚴於律敵。”
上樑不正自然無法領兵,軍紀不嚴自然不能對陣,律敵是何道理?
我見姬遠玄已經有些不耐,只好先囫圇吞棗統統記住,也不敢問。
姬遠玄緩了口氣,道:“走吧。”
我出了廚房,太陽還沒有露臉。
第四章 舊識
我在皇城外等了一天,等看門的守衛傳來皇帝陛下的召見。一直到夕陽西下,還是沒有傳來召見的旨意。我幾次想轉身離開,就像我之前逃離軍營一樣逃離朝廷。但師父要我忠君,半敵半師的姬遠玄要我忠民,我可以不理會他們強加於我的責任,不過我還是選擇聽從,起碼現在。
“你走吧,今天聖上是不會見你了。”守衛好心告訴我。
“還勞煩大哥通報一聲,下官明可名,皇上一定會召見我的。”我不死心,雖然這話說了一整天,自己也不信。
“唉,你是外官吧?你看到這牆了吧。”兵士指著十丈的高牆,“這是皇城的牆,裡面走上一里地還有一堵比這還高的牆,那是宮城。嘿,老哥哥我是幫你傳了,可也只能傳到宮城,要再往裡傳,得那個……”兵士攤了攤手掌,我明白那個是什麼。
若是有那個,我何必在這裡等上一天?
一天沒有吃東西,只是兩個好心的守衛給了口水喝,我幾乎轉不動木輪。我朝立國近四十年,恐怕我是最破落的朝廷命官了。轉身離去的時候,我聽到那個兵士嘆了口氣,似乎是替我嘆的。
京師七十二市,人口近五百萬,我能去哪裡?但願真的修真煉氣,聽說還能辟穀不食,也免得現在飢腸轆轆之苦。
“怎麼這麼狼狽?”突然有人從後面重重地推了我一下,我差點從輪椅上摔下來。
“你怎麼……”
“我可是光明正大從你面前走過來的哦,不知明大人在想哪家姑娘,那麼入神。”若是我沒有聽錯,她的語調叫做憂怨。
“呃,姑娘,你怎麼有空來京師啊?”
“要託你幫忙,不過……你似乎不受寵啊。”
我苦笑問道:“你來到底為了何事?李姑娘。”
“你別裝傻,我爹他……”
“嗯,這個是很麻煩。”我皺眉道,“李將軍的名號太響,如何處置全憑聖上決斷。”
“你答應過要放我爹三次!”
“但是這次並非落在我手上。”
“哼,早知今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