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恐怕十分麻煩。”大帥耐心解釋著,引起幾個將軍的不平。
“咱家以為,我天朝大軍,戰無不勝,所向披靡,自當走中路,一舉攻下去樓城。”張泰乾咳道。
“不知公公所言的去樓城在哪裡?”
眾將鬨笑一堂。
張泰長袖一甩,冷哼一聲,疾步走出大帳。
大帥看著他的背影深深吸了口氣,對我道:“寧可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
“小人難養,遠之則怨,近之則不遜,莫若開罪了擺在明處。”我回道。
大帥又把目光投向沙盤,道:“琺樓城離我不近,途中沒有補給,實在是件難事啊。”
“大帥,依我之見,還是應該固守陽關,西域之事,只有徐圖。”我勸道。
“唉,本帥是不急,可是朝中有人急啊。”
“大帥,末將有話稟告。”是前軍火山營統領武納。
“說。”
“沿途既然無城可供補給,我軍何不建城?先於谷口立一大關,使陽關成內城,囤積糧草。次仿酒泉酒池,立犄角兩城,徐圖琺樓城。”
“如此軍耗太甚,要到哪一年方能西征?”羅田反對道。
“若非如此,一萬年也西征不了。”武納頂了回去。
“築城之計實為上佳。”我插話道,“只是諸位將軍以為前朝慕容付、蔡齊如何?”
“皆是不世名將。”雖然有些不甘心,羅田還是承認道。
“小城不過三五年可立,為何不世名將,寧可西征九年,不曾築城?”我再問。
沒有人回答我。
“學生並不曾西出陽關,只是以為,既然行軍大道不過三條,恐怕沒有足夠的土壤立城。”我猜。
“先生所言不差,大漠之中,全是砂土,不能承重。另外還有流沙、沙暴,皆是詭異難測。且大漠中沒有水源,即便立了城,也是死城。”斥候說道。
“賜坐。”大帥突然道。
親兵搬了數十張凳子進來,眾將坐下,看來大帥是要眾將長考攻城戰略。
沒有人開口。
所有人都陷入沉思。
我仔細回憶著史書中的細節,希望找到當年兩位名將走過的路。可是史書只是很籠統地說他們曾經浴血西域,連攻下了多少城池都沒有提。
親兵點上了蠟燭火炬,天色已經暗了。
師父若是在這裡,他會如何呢?我問自己。
第十九章 禍福不測
陽關的日子過得很悠閒,沒有了之前的沉重。我知道我該為皇上盡忠,但是我卻不想收復叛逆盤踞的西域。現在每次想到西域便會頭痛,還是在斜輝中偷看軍士操練來得有趣。
上次在大帥面前說金繡程將軍城府極深之後,我總是有些心虛,虛得都不敢見他,回想起來還真是無謂地做了回小人。還好,金將軍也沒有再來找我,讓我安心不少。
鄭歡的傷勢早好了,我看到他在校場上百步穿楊,傳為軍中佳話。不過大帥並沒有按照之前說的,發兵出關。
張泰的確沒有少幫忙,因為他的奏摺,兵部每過幾天便會送到一匹好馬。史君毅就換了一匹坐騎,整日調教得歡快。
“布明,你看看。”大帥一臉苦笑地扔給我兩本杏黃色的奏章。
我隨手挑出一本開啟,細細讀了,苦笑道:“不料我居然也光宗耀祖了。”
摺子上有一段說:“(大帥)停軍不前,怯不敢戰,龜縮陽關,助叛匪之焰,喪我皇之威,……,其得陽關之功,實乃詭詐,且出自傷殘卑鄙之人,使敵謗我天朝無將!……”
皇上特意用硃筆圈出了“傷殘卑鄙之人”六字,道:“姓誰名甚,加一品。”
“聖意不可違,你本是布衣,加一品便是正九品,本帥拜你為九品行軍司馬,如何?”
“多謝大帥提攜!”我深深一拜,和大帥同時笑了起來。
大帥笑了一陣,道:“你再看看那一本,御使臺彈劾本帥的。”
我開啟一看,倒是先被皇上的硃筆嚇了一跳:“照卿所奏,蔣棟國實乃國賊,則太祖武皇帝,先帝及朕皆為喪國之昏君者乎?查無實據而中傷領兵將帥,壞我國棟,貶為庶民,徙三千里。”
看來還是明君。
“你可知出自何人之手?”大帥的笑臉漸漸收攏。
“不是聖上嗎?”我的確不知道。
“李哲存。”
兩本奏章險些跌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