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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爾等敢不從?”

“我等身在正威營下,只知將軍令,不聞天子詔。”五人欠身抱拳,擲地有聲道。

我半晌沒有說話,身在營中這麼久,今日才知道正威營為何能以一擋十。

我在木屋住了一夜,心中恍然有如出世。一切的血色似乎消散得無影無蹤,長戟映日似乎只是冰雪反光。早上出門一看,萬里碧空如洗,只懶懶飄著三兩白雲,隨著風,慢慢往西北飄去。

“戚肩,取紙筆來。”

我飽蘸濃墨,寫下“雲廬”兩字,道:“以此命此廬,今日便索性取個號,就叫雲廬主人吧。”我取出宗譜,翻到最後一頁,上面寫著:“虛綦之,字仲谷,號本心先生,神機妙算門第四十八代傳人。兵。”

我新開一頁,寫下:“明可名,字子陽,號雲廬主人,神機妙算門第四十九代傳人。”深吸一口氣,終於寫下那個“兵”字。至此,我名錄宗譜,心中的甲冑,畢生難卸。

“本門列位祖師在上,兵宗弟子明可名懇請祖師保佑,旗開得勝。”我照著宗譜的前言,面向東方日升之處,持綠如意稟天告地。

“先生……”戚肩等我起身,輕輕叫了一聲。

我朝他一笑,道:“此情此景,我忍不住想就此隱居呢。”

“那倭奴誰去平?”戚肩定是信以為真,臉色也變了。

我忍不住仰天長嘯,一抒胸中積鬱,笑道:“行雲流水,自然有其歸宿,我行於道卻迷於道。此處雖好,終非我明可名的歸宿。”

“先生可是想到什麼?”

“哈哈哈,不錯。我觀天上浮雲,體悟兵道,如醍醐灌頂,往日不明之處,今日算是全都明瞭。以暴易暴,看似肩負萬千殺孽,其實,只要我心中有正道,那殺孽又怎算得上是孽?寵辱不驚,笑看庭中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隨天外雲捲雲舒。隱居固然不再新添殺孽,卻再也洗不淨我心,只有金戈鐵馬才是我的路啊。”我也終於明白,為何師父的號是“本心先生”。

戚肩沒有說話,似乎並不明白。

兵家子弟,大概從我死牢學道之時便已經銘刻在我心頭,現在,它終於清晰地浮了出來。這個便是頓悟?

十年前,一間漆黑的死牢裡,一個老頭說:“你眼中有一城,便只能攻下一城;你眼中有一國,便能攻下一國;你眼中若是有天下,便能如孫宜子一般,征戰天下。”一個剛剛束髮的半大小子問那老頭:“師父,如何才能看到天下?”“你看到了螞蟻嗎?看到螞蟻身上的絨毛嗎?看著它的眼睛,等你看到了至微至小之物,你便能看到天下了。”

小子偏頭,應了句:“那便是大道無形,芥子須彌嗎?”老頭欣慰地摸著小子的頭,道:“不錯,你的心決定了你的眼界,等你有了一顆兵家之心,即便須彌山也不過是粒芥子。”

兵家之心。

闔城在我眼中已經變得極小,似乎一腳便可踏平。

大年三十,闔城守軍出了大半,黑壓壓地有如洪水,跟在我軍的後面。前頭的人馬已經消失在路的盡頭,後面的倭兵還在出城。

我看在眼裡,卻從來沒有現在這般的平靜,這就是兵心。

申時三刻,寒鴉歸巢,大軍的喊殺聲震得我所在的山坡都有些搖晃。

酉時三刻,一隊倭兵趕到城下。我看著那麼幾隻螞蟻,已經能聽到他們在說什麼。一定是將軍戰緊,傳令派出後援之兵。果然,犬三的話騙過了他們,又是一隊倭奴從城而出,火炬連成一條遊動的火龍。

戌時初刻,又是一隊倭兵趕回城下,這次該是在說:“我軍大勝,派兵追擊敵軍。”

兩次詐兵,闔城幾乎空了。

等大軍舉著火把凱旋歸城之時,城頭的大旗很快就換成了“越大夫明”。

“再睡一夜,明日入城。諸位,新年好,萬事如意,健康長壽。”我拱手賀道。兵士也一一賀喜,我回頭再看了一眼火光乍起的闔城,低聲道了句:“活著過年,新年好啊。”

翌日,大年初一,幾位統領帶著隨從來到我的雲廬前,我已經等在了門口。看到他們一臉喜色,我知道我的計策成功了。

“先生,現在能告訴我了吧,您到底寫的是什麼?”戚肩問我。

入闔城的路上,我簡短地告訴戚肩說:“我說,新年好,我軍退避三十里設伏,切莫追擊。”戚肩偏著頭,道:“然後他們就追擊了?”我點了點頭。

鄭歡在一邊聽了,笑道:“大夫將兵法中的虛實發揮得真是淋漓盡致。不過小將不知,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