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了心,她何嘗不是一樣,若不是因著顧蘊助她為顧衝生下了唯一的兒子,她就算背靠有力的孃家,如今也不能將顧衝壓得死死的。
所以她私下裡也為顧蘊相看過不少人家,為此還惹得周夫人說過酸話:“她眼光那般高,連你親侄兒且瞧不上呢,何況你找的這些人家,你還是別白費力氣了,反正她自己有的是銀子,平家也願意養著她,就養她一輩子了。”
卻沒想到,在她抱著同病相憐,又有一二分優越感為顧蘊操心的時候,顧蘊竟一躍成為了當朝的太子妃,把那些素日私下裡看她笑話兒的人臉都足以搧腫,周望桂為她高興之餘,實在忍不住暗暗發酸,她怎麼就那麼好命呢,當年自己也是像她眼下這般,高不成低不就的拖到年紀老大,卻只能將就顧衝這樣金玉其表敗絮其中的渣滓,老天爺可真是不公平哪!
周望桂的心情旁人無從知曉,前頭顧準與顧衝送走吳大人一行後,便立刻換了官服,即刻進宮去朱雀門外三跪九叩謝恩去了。
餘下祁夫人周望桂與顧蘊看了一回禮部和內務府送來的小定禮後,娘兒們都累得不行也熱得不行,這才各自回了屋去是更衣梳洗去了。
只是顧蘊回到飲綠軒,還沒來得及換家常衣裳呢,顧氏族中的伯母嬸孃嫂子姐妹們又紛紛聞訊趕了過來道喜,顧蘊少不得只能打點起精神應酬了一回。
整個飲綠軒都熙熙攘攘,族人們來道了喜,府裡的幾個大管家、管事媳婦們、各房先前沒有向顧蘊磕頭道喜的管事媽媽,連同各房各院有頭有臉的大丫鬟,二等三等丫鬟等,也相繼按著等級一撥一撥的來了。
顧蘊一直端坐著受禮,畢竟前世當慣了侯夫人,倒是不會覺得不自在,只是九月的天還有些熱,又因為要接旨穿了大衣裳,實在有些熱得難受。
這麼多人來賀喜,賞銀自然也灑出了無數,好在這些事祁夫人事先早有準備,一早便讓人抬了四筐新制的銅錢來,讓顧蘊賞人用。
不過,想到自己與宇文承川至此以後便是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妻,誰也拆散不了他們了,顧蘊立時又不覺得累也不覺得熱,反而臉上的笑更盛了。
好容易將所有人都送走了,顧蘊方得了空更衣梳洗,錦瑟卷碧一邊服侍她,一邊笑嘆道:“天家的排場就是不一樣,方才那小定禮說是小定禮,放到尋常人家,十中之一也及得上全部的聘禮了,還不知道將來真正下聘時,會體面排場成什麼樣兒呢!”
卷碧又笑道:“這些還是看得見的,世人卻不知道,太子殿下給咱們小姐的那個匣子,才是真正的大頭呢,要是讓大家知道了,怕不得連眼珠子都要瞪出來,看那些素日暗地裡笑話兒小姐的人此番還有什麼話說!”
二婢笑嘆了一回,錦瑟忽然道:“時至今日,我都還有些不敢相信慕公子就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就是慕公子,若一早便知道,我當初一定對慕公子加倍的客氣,絕不敢給他任何臉色瞧。”
卷碧苦著臉接道:“你還只是偶爾給太子殿下臉色瞧,我卻是呲噠了太子殿下不知道多少次,幸好太子殿下寬宏大量不與我一般見識,不然這會兒我鐵定不能站在你和小姐面前說話兒了。”
見她兩個都是一臉的後怕,顧蘊就忍不住笑了起來,想到了當日皇上在金鑾殿上下了賜婚聖旨後,自己屋裡上上下下都瞬間懵了的樣子,劉媽媽錦瑟幾個稍後還忍不住哭了起來,說她和慕公子怎麼就那麼苦命,好容易如今守得雲開見月明瞭,誰知道造化弄人,她又忽然被賜給太子做了太子妃,這叫什麼事兒!
及至聽了她說慕衍就是宇文承川,宇文承川就是慕衍後,眾人就懵得更厲害了,尤其是劉媽媽,想起自己曾公然當著季東亭和冬至的面兒,說過宇文承川的臉皮‘都好做城牆’了,更是欲哭無淚,下次宇文承川再來時,她便能躲多遠,就躲多遠了。
是夜,顯陽侯府大房二房的主子一道在朝暉堂的花廳家宴,因顧菁午後也帶著悠悠回來向顧蘊道謝,所以祁夫人命人設了兩席,她和顧蘊、周望桂並顧菁一席,另一席則以顧準打頭,其下顧衝父子叔侄三人都列了席。
以往家宴都是祁夫人坐上席,今兒祁夫人卻定要顧蘊坐,顧蘊再三再四推辭不過,眼見其他人自己不落座便都不落座,只得坐了,家宴方得以開始。
一時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坐在鄰席的顧衝忽然向顧蘊道:“蘊姐兒,你祖母此番去莊子上養病,也有一程子了,想來也恢復得差不多了,難得咱們家出了這樣天大的喜事,我想……把你祖母接回來,也好就近照料她,未知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