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的日子,實是苦惱不堪,只有
誦唸經文中“逢苦不憂,識達故也”的句子,強自慰解。這一日童姥又聽他在嘮嘮叨叨的念
什麼“修道苦至,當念往劫”,什麼“甘心受之,都無怨訴”,冷笑道:“你是兔鹿鶴雀,
什麼葷腥都嘗過了,還成什麼和尚?還念什麼經?”虛竹道:“小僧為前輩所逼迫,非出自
願,就不算破戒。”童姥冷笑道:“倘若無人逼迫,你自己是決計不破戒的?”虛竹道:
“小僧潔身自愛,決不敢壞了佛門的規矩。”童姥道:“好,咱們便試一試。”這日便不逼
迫虛竹喝血吃肉。虛竹甚喜,連聲道謝。次日童姥仍不強他吃肉飲血。虛竹只餓得肚中咕咕
直響,說道:“前輩,你神功即將練成,已不須小僧伺候了。小僧便欲告辭。”童姥道:
“我不許你走。”虛竹道:“小僧肚餓得緊,那麼相煩前輩找些青菜白飯充飢。”童姥道:
“那倒可以。”便即點了他的穴道,使他無法逃走,自行出去。過不多時,回到冰庫中來。
虛竹只聞到一陣香氣撲鼻,登時滿嘴都是饞涎。託託託三聲,童姥將三隻大碗放在他的面
前,道:“一碗紅燒肉,一碗清蒸肥雞,一碗糖醋鯉魚,快來吃罷!”虛竹驚道:“阿彌陀
佛,小僧寧死不吃。”三大碗肥雞魚肉的香氣不住衝到他鼻中,他強自忍住,自管唸經。童
姥挾起碗中雞肉,吃得津津有味,連聲讚美,虛竹卻只念佛。
第三日童姥又去御廚中取了幾碗葷菜來,火腿、海參、熊掌、烤鴨,香氣更是濃郁。虛
竹雖然餓得虛弱無力,卻始終忍住不吃。童姥心想:“在我跟前,你要強好勝,是決計不肯
取食的。”於是走出冰庫之外,半日不歸,心想:“只怕你非偷食不可。”哪知回來後將這
幾碗菜餚拿到光亮下一看,竟然連一滴湯水也沒動過。到得第九日時,虛竹唸經的力氣也沒
了,只咬些冰塊解渴,卻從不伸手去碰放在面前的葷腥。童姥大怒,伸手抓住他的胸口,將
一碗紅燒肘子一塊塊的塞入他口中。她雖然強著虛竹吃葷,卻知這場比拚終於是自己輸了,
狂怒之下,劈劈拍拍的連打了他三四十個耳光,喝罵:“死和尚,你和姥姥作對,要知道姥
姥的厲害!”虛竹不嗔不怒,只輕輕唸佛。此後數日之中,童姥總是大魚大肉去灌他。虛竹
逆來順受,除了唸經,便是睡覺。
這一日睡夢之中,虛竹忽然聞到一陣甜甜的幽香,這香氣既非佛像前燒的檀香,也不是
魚肉的菜香,只覺得全身通泰,說不出的舒服,迷迷糊糊之中,又覺得有一樣軟軟的物事靠
在自己胸前,他一驚而醒,伸手去一摸,著手處柔膩溫暖,竟是一個不穿衣服之人的身體。
他大吃一驚,道:“前輩,你……你怎麼了?”那人道:“我……我在什麼地方啊?怎地這
般冷?”喉音嬌嫩,是個少女聲音,絕非童姥。虛竹更加驚得呆了,顫聲問道:“你……
你……是誰?”那少女道:“我……我……好冷,你又是誰?”說著便往虛竹身上靠去。
虛竹待要站起身來相避,一撐持間,左手扶住了那少女的肩頭,右手卻攬在她柔軟纖細
的腰間。虛竹今年二十四歲,生平只和阿紫、童姥、李秋水三個女人說過話,這二十四年之
中,只在少林寺中唸經參禪。但好色而慕少艾,乃是人之天性,虛竹雖然謹守戒律,每逢春
暖花開之日,亦不免心頭盪漾,幻想男女之事。只是他不知女人究竟如何,所有想像,當然
怪誕離奇,莫衷一是,更是從來不敢與師兄弟提及。此刻雙手碰到了那少女柔膩嬌嫩的肌
膚,一顆心簡直要從口腔中跳了出來,卻是再難釋手。
那少女嚶嚀一聲,轉過身來,伸手勾住了他頭頸。虛竹但覺那少女吹氣如蘭,口脂香陣
陣襲來,不由得天旋地轉,全身發抖,顫聲道:“你……你……你……”那少女道:“我好
冷,可是心裡又好熱。”虛竹難以自己,雙手微一用力,將她抱在懷裡。那少女“唔,唔”
兩聲,湊過嘴來,兩人吻在一起。虛竹所習的少林派禪功已盡數為無崖子化去,定力全失,
他是個未經人事的壯男,當此天地間第一大誘惑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