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姥心頭一急,噴出了一口鮮血。李秋水道:“姊姊,你一條腿長,一條腿短,若
是給‘他’瞧見了,未免有點兒不雅,好好一個矮美人,變成了半邊高、半邊低的歪肩美
人,豈不是令‘他’大為遺憾?小妹還是成全你到底罷!”說著白光閃動,手中已多了一件
兵刃。這一次虛竹瞧得明白,她手中握著一柄長不逾尺的匕首。這匕首似是水晶所制,可以
透視而過。李秋水顯是存心要童姥多受驚懼,這一次並不迅捷出手,拿匕首在她那條沒斷的
右腿前比來比去。虛竹大怒:“這女施主忒也殘忍!”心情激盪,體內北冥真氣在各處經脈
中迅速流轉,頓感雙腿穴道解開,痠麻登止。他不及細思,急衝而前,抱起童姥,便往山峰
頂上疾奔。李秋水以“寒袖拂穴”之技拂倒虛竹時,察覺他武功十分平庸,渾沒將他放在心
上,只是慢慢炮製童姥,叫他在一旁觀看,多一人在場,折磨仇敵時便增了幾分樂趣,要直
到最後才殺他滅口,全沒料到他居然會衝開自己以真力封閉了的穴道。這一下出其不意,頃
刻之間虛竹已抱起童姥奔在五六丈外。李秋水拔步便追,笑道:“小師父,你給我師姊迷上
了麼?你莫看她花容月貌,她可是個九十六歲的老太婆,卻不是十七八歲的大姑娘呢。”她
有恃無恐,只道片刻間便能追上,這小和尚能有多大氣候?哪知道虛竹急奔之下,血脈流動
加速,北冥真氣的力道發揮了出來,愈奔愈快,這五六丈的相距,竟然始終追趕不上。
轉眼之間,已順著斜坡追逐出三里有餘,李秋水又驚又怒,叫道:“小師父,你再不停
步,我可要用掌力傷你了。”童姥知道李秋水數掌拍將出來,虛竹立時命喪掌底,自己仍是
落入她手中,說道:“小師父,多謝你救我,咱們鬥不過這賤人,你快將我拋下山谷,她或
許不會傷你。”虛竹道:“這個……萬萬不可。小僧決計不能……”他只說了這兩句話,真
氣一洩,李秋水已然追近,突然間背心上一冷,便如一塊極大的寒冰貼肉印了上來,跟著身
子飄起,不由自主的往山谷中掉了下去。他知道已為李秋水陰寒的掌力所傷,雙手仍是緊緊
抱著童姥,往下直墮,心道:“這一下可就粉身碎骨,摔成一團肉漿了。阿彌陀佛!”
隱隱約約聽得李秋水的聲音從上面傳來:“啊喲,我出手太重,這可便宜……”原來山
峰上有一處斷澗,上為積雪覆蓋,李秋水一掌拍出,原想將虛竹震倒,再拿住童姥,慢慢用
各種毒辣法子痛加折磨,沒料到一掌震得虛竹踏在斷澗的積雪之上,連著童姥一起掉下。
虛竹只覺身子虛浮,全做不得主,只是筆直的跌落,耳旁風聲呼呼,雖是頃刻間之事,
卻似無窮無盡,永遠跌個沒完。眼見鋪滿著白雪的山坡迎面撲來,眼睛一花之際,又見雪地
中似有幾個黑點,正在緩緩移動。他來不及細看,已向山坡俯衝而下。
驀地裡聽得有人喝道:“什麼人?”一股力道從橫裡推將過來,撞在虛竹腰間。虛竹身
子尚未著地,便已斜飛出去,一瞥間,見出手推他之人卻是慕容復,一喜之下,運勁要將童
姥丟擲,讓慕容復接住,以便救她一命。
慕容復見二人從山峰上墮下,一時看不清是誰,便使出“斗轉星移”家傳絕技,將他二
人下墮之力轉直為橫,將二人移得橫飛出去。他這門“斗轉星移”功夫全然不使自力,但虛
竹與童姥從高空下墮的力道實在太大,慕容復只覺霎時之間頭暈眼花,幾欲坐倒。虛竹給這
股巨力一逼,手中的童姥竟爾擲不出去,身子飛出十餘丈,落了下來,雙足突然踏到一件極
柔軟而又極韌的物事,波的一聲,身子復又彈起。虛竹一瞥眼間,只見雪地裡躺著一個矮矮
胖胖、肉球一般的人,卻是桑土公。說來也真巧極,虛竹落地時雙足踹在他的大肚上,立時
踹得他腹破腸流,死於非命,也幸好他大肚皮的一彈,虛竹的雙腿方得保全,不致斷折。這
一彈之下,虛竹又是不由自主的向橫裡飛去,衝向一人,依稀看出是段譽。虛竹大叫:“段
相公,快快避開!我衝過來啦!”
段譽眼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