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鐮沒有答話,高聲呼喝著率領著兩名萬夫長和數千鐵騎迎頭衝向披荊斬棘奮勇殺至的河北衝陣。
漢胡雙方的騎兵一瞬間撞在一起,曼陀看到鐵鐮身畔的兩名萬夫長只抵抗了三五回合就被亂軍衝下馬來,只剩下鐵鐮孤零零地奮力整肅兵馬,死死擋在河北騎兵的面前。
雙方鐵騎互相沖殺,時聚時散,只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準備倉促的突厥騎兵,沒有弓箭相助,在河北衝陣的槍雨刀陣之中不住倒下馬來,而勇悍的突厥戰士也在臨死之前,給河北人馬造成了極大死傷。戰事出現了膠著狀態,唐人兵馬不能前進一步,而胡人鐵騎也不能將他們逼退一步。
滔天的喊殺聲從背後傳來,東突厥勇將羅樸罕和達虎的戰旗已經清晰可見,數萬突厥大軍銜尾殺來,將河北鐵騎團團圍住。
一聲炸雷在眾人頭頂再次響起,一陣更加狂猛的雨水兜頭罩來,將面前的景物變得更加模糊不清。
此時曼陀的心情已經和剛才有天壤之別,他知道面前的兒郎們已經牢牢控制住了戰局,那些突如其來的河北將士在鐵鐮兄弟、戰氏兄弟、羅樸罕和達虎六員悍將率領的大軍圍困之下,將會迎來滅頂之災。
一絲獰惡的笑意重新浮現在曼陀的臉上,他已經開始設想如何將這些白衣猛士的頭顱統統割下來,高懸於營門之上,大大羞辱一番恆州的守軍。然後,重現神威的自己將會重整軍隊,攻佔恆州城,屠盡全城軍民,和自己的聯軍會師長安,最後……
正當他沉浸在一片不著邊際的幻想中的時候,他看到一彪百餘人的白衣戰士從密密麻麻的突厥大軍重圍中破陣而出,領頭的白衣悍將高舉著浸透鮮血的長槍,高聲喝道:“曼陀,哪裡走!”
在這彪兵馬的身後是焦急地催駕坐騎的鐵鐮兄弟、羅樸罕和達虎,戰洪兄弟遠遠地墜在了後面,在馬上東倒西歪,彷彿受了重傷。
“三王子,快走!”這幾名將領不約而同地高聲喊道。
第九章 折戟疆場
彭無望發狂地催駕著戰馬,一頭扎入了突厥人的北城大營,營門前的拒馬鹿角已經被衝的七扭八歪,起不了作用,他狠抽一記馬鞭,縱馬衝入大營。此時此刻,滿營的突厥人馬或是去營救主帥曼陀,或是被河北衝陣殺散,只餘下滿地無聲無息的屍體,默默承受著暴風驟雨。
“大哥──!”彭無望聲嘶力竭地狂吼著,胡亂抖動著韁繩,縱馬在營地內漫無目的地狂奔,茫然不知何去何從。跑得百餘息,戰馬突然被一條橫空出現的絆馬索絆倒,彭無望神思混亂之間猝不及防,整個身子狼狽不堪地滾落地上,在泥濘中連續打了幾個滾才停在一灘汙水塘中。在他耳邊響起幾個突厥人得意的吼叫,幾個突厥士兵從四周圍了上來,馬刀在寒風中奮力揮動,想要將他亂刃分屍。
“呀!──”彭無望發瘋地狂吼一聲,從泥塘中猛的竄起身,抓起一個突厥人用力朝四周猛的掄去,清脆恍如瓜果碎裂般的聲音紛紛響起,那幾名圍上來的突厥人俱都被自己同伴的腦袋撞破了頭顱,死屍倒了一地,只剩下一個士兵沒命地朝著不遠處的一匹戰馬跑去。
彭無望爆喝一聲,一個起躍趕到他的面前,一把擒住他的脖頸,將他整個身子打橫舉起,然後朝著他的腰肋處狠狠踢上一腳,把他的脊椎骨踢成兩段,遠遠拋開,自己一個縱躍跳到馬上。
就在這時,他猛然看到不遠處躺滿了無數突厥人和河北白衣戰士的屍體。他連忙縱馬趕上前去,卻赫然發現河北勇將韋猛無力地伏臥在一堆突厥人屍體之中,背後十幾處傷口鮮血汩汩流出。
“韋將軍!”彭無望從馬上跳下來,衝到他的面前,一把將他的身子攬在懷中,顫聲道。
“彭兄弟,你怎麼來了?”韋猛的聲音虛弱而無力。
“我來找大哥。”彭無望強忍住哽咽,低聲道。
“呵呵,”韋猛虛弱地笑了笑,用盡全力抬了抬手,指向西北方向:“姜將軍去那邊了。”他顫抖著吐出一口血水,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這次,我們把胡狗殺得好狼狽。”
“韋將軍,你們河北人,都是英雄好漢。”彭無望只感到雙眼一酸,連忙飛快地眨了眨眼睛,拚命忍住淚水,顫聲說。他抬起頭,看了看一旁的戰馬,探手攬住韋猛的腰腿,想要將他抱上馬。
韋猛猛的一抬手,死死地按住了彭無望的雙手,微微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恬淡的笑容:“彭兄弟,送我一程。”
彭無望渾身猛的僵住了,雙目死死地盯住韋猛。此時的韋猛,已經安然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