咐,從前到後無一個“不”字,不管宏王爺說什麼,哪怕是立時三刻把妓院搬回家來,她也全數諾諾。
光這分心境,就不是普通女人做得到的。
迎著阿四讚賞的眸光,容心展開進門後的第一縷笑容,“那阿四小姐覺得,以我這樣的能耐可否在你酒鋪找份活做?”
“宏福晉,您這是跟我開玩笑呢!您堂堂宏親王的福晉,怎麼能在我這小酒鋪裡幹活受累?”阿四又是一陣笑,這回笑得可夠假的。只因她心裡明白,像容心這樣的女人,大概一輩子都不知道開玩笑是怎麼回事。
她們活得極認真,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一字一句不止是認真而已,已成了謹慎。話一出,落地便有聲,容不得半點虛假,更別說是玩笑了。
果不其然,容心拿出了她所有的認真向阿四宣告——
“我是真的想在你這兒謀一份差使,我一個女人家,想找份活養活自己實在不易。阿四小姐也是女子,必然能體會個中辛酸。日後還要多多仰仗您、麻煩您。”
“宏福晉……”
“別再稱呼我‘福晉’了。”她捻眉淺笑,一面朝後堂走去,“我已遭休棄,不再是什麼福晉,倒是個地道的棄婦。”
休妻?這事倒不像愛新覺羅·奕陽行事的風格。她追在她的身後,大失風度地嚷著:“休妻這事是可以商量的,你再跟宏親王說說,他定會回心轉意。”
“不用,是我將自己給休出宏親王府的——我犯了‘七出’中的‘無後’,自當懂禮數,自行休棄。”
容心笑吟吟地站在天井裡,低頭有雪,仰首有天。此處雖小,卻讓她豁然開朗。
“今後,有什麼不懂的,還煩請阿四小姐多多教導容心。”
阿四心情陡跌,她望著容心踏著雪地輕快的背影,忽然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是不是錯了。眼前的容心是跟她有過一面之緣的宏親王福晉嗎?
還有個重要的問題在等著她解決——宏親王知道他的福晉離開親王府,跑到她阿四酒鋪來做女工嗎?
還有個更重要的問題擺在後頭——她到底該不該告訴宏親王,你老婆跑我這兒湊熱鬧來了?
福晉離家出走,這是多大的事,簡直是可以留載史冊的逸聞啊!阿四怎敢隨便處置,還是找正主兒商議為妙。
才出了房,丫鬟便急急地跑了來,說有人送紅酒請阿四小姐品嚐。
這京城裡人人都知阿四酒鋪的女店家喜歡紅酒,時不時便有人送紅酒給她,有的是想借她巴結上宏親王,有的是與她有著相同的喜好,同是愛酒之人。
這瓶酒……
阿四低頭望去,熟悉的琉璃瓶,熟悉的年份,熟悉的紅酒。這一模一樣的酒,她也有一瓶。她離開杭州城時,有個男人藉著另一個女人的手送給她的。她帶走了那瓶紅酒,也順道帶走了跟那個男人有關的一切感情。
她開了那瓶酒,卻一直不曾喝過,放在廳堂的正中央任它自生自滅。
她以為不會再跟那男人有絲毫的牽扯,她也以為自己會永遠放下那段無始無終的感情。
怎料……
一模一樣的酒再次送到了她的面前,在她找宏親王奪去了他大半家產,甚至差點要了他的命的時候。
他們這兩個人之間的關係看起來還真是怪異呢!
一手提著紅酒,一手提著裙裾。撇下眾人,獨自向後門而去,她有種莫名的感覺,那個送酒來的人定還在後院門外靜默沉思。
女人的感覺總是很神奇,蕭瑟的身影籠罩在枯樹下,看他腳邊的雪……怕是站了好幾個時辰了。
站了幾個時辰才有勇氣託人送酒給她,他的膽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
“酒是你送的?”
她揚起的聲音不經意間送抵他的耳膜,他一驚,回頭見是她,牽起的嘴角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
幾年的光景就從他們的腳邊順溜了過去,雪融化了還留有痕跡,時間走了,卻再找不到影子。
穿越時空之前,她還在做四小姐的時候,聽過一闕詞:
塵緣如夢,幾番起伏總不平,到如今都成煙雲。
情也成空,愛也成空,宛如揮手袖底風。
幽幽一縷香,沉落深深舊夢中。
她不喜古文,不擅詩詞,卻獨獨對這闕詞過耳不忘。
這詞像是特地為他們倆而寫,穿越了百年的時光送到她的面前,只為邀她來到這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