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到了。
後來,他不再去阿四酒鋪,他夜夜守著書房,喝著他的紅酒。我仍是坐在窗前陪著他,守著他,護著他。我是他的福晉啊!這也是我該做的本分。
我以為用不了多久,宏親王府仍會恢復歌舞昇平。
沒有歌舞,他開始念詞: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後半闕我為他續上了,他探出頭望向窗邊的我。面上複雜的表情,我終生難忘。
他詫異我竟能續上他的詞,他驚詫為什麼續上這闕詞的人竟是我?
自始至終,他所等待的那個應該出現在他窗外的人就不是我。
沒有丈夫,沒有兒子,連個可以貼心的女兒都沒有。我身邊一無所有,空守著宏福晉這個頭銜,倒頭來我一無所有。
什麼賢德?什麼婉約大氣?什麼溫良恭儉讓?
那不過是我為了換回丈夫的籌碼罷了,如果這場賭局註定我輸。還賴在賭桌上撞什麼大運呢?
我,抽身離開賭桌。
去哪兒?一個女人不依靠丈夫、子女,不仰仗孃家鼻息,可以去哪兒?
阿四小姐給了我最佳詮釋。
這幾年,我處處以她為版本,就想把自己印成另一個阿四小姐,如今倒真要學學她,如何不依靠旁人,只為自己活著,且好好地活下去。
我撇下宏福晉的頭銜,撇下宏王府的榮華富貴,隻身站在阿四酒鋪門前。
我找你們老闆,告訴她,我是打宏親王府裡出來的。
丫鬟去稟報了,獨坐窗前,夥計送上迎門酒。我低頭一看——紅酒?
我不喝這酒鋪裡的紅酒,此生我再不喝一口紅酒。我本不愛紅酒,再學,也學不出心中的喜歡,再扮也扮不成宏親王所愛的女人。
她來了,見到我倒是毫無意外。
我笑著告訴她,我要留下來,留在酒鋪裡幫傭,掙份辛苦錢養活自己。
這會子她臉上的表情倒是頗令我滿意,我總算也讓她見識到我的手段了。
接下來,我得辛苦一陣子了,然我不怕。
有時候,做下人並不比當福晉辛苦。
我沒料到他會這麼快就來找我。
我料想他會尋找自行休棄的宏福晉,為了他宏親王的臉面。可我沒想到他的動作有這麼快,且如此氣勢洶洶。
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