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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四周並無埋伏之後,越牆入了一戶四合院。

院子裡極是安靜,又一目瞭然,黑影環顧片刻,便去了主屋,從半掩的窗戶那裡一躍而入。

輕紗,薄縵,紅綃帳。

屋內瀰漫著淡淡的藥香。

黑影朝著床榻走過去,窗外透著星光,屋裡昏暗,直到走得近了,那人才看到床頭的梨花木凳上,擱著一隻碗。

他端起碗,放到跟前打量,鼻息便嗅到了自碗中散發出的藥香。

不止如此,碗底還餘有藥湯和藥渣。

謝鳩平很謹慎,他用手捻起藥渣聞了聞,還搓了搓,雖不能全數辨別出,卻確定了其中有人參、熟地、益母草等等,都是可以用來女人小產後調理身子的。

於是他有些傷心,還有些放心。

貓耳巷的四合院裡,真的藏了一個女人,也的確是他的姘頭。本來,他殺死穆小白的那一日,並非是有意伏擊,而是來此之後才聽聞了風聲,然後急忙招來人,臨時佈下陷阱。

而殺了人之後,走的匆忙,也只留下了幾名心腹在此照應。

他現在會傷心,則是因為早上接到這裡的相好的派人傳話,說是小產了。

謝鳩平出身大戶之家,卻不常住家中,反而一年裡有大半住在孃舅這裡,一來是省得家裡人管教,二來也因為這裡有這個女人。他與這女人相好了兩年,逐漸動了真心,只因她出身不好,家裡人不讓她進門,無奈只能做了外室。

本來這次,見她有了身子,他打算等她生了兒子,就接她入府,便是不能做正室,起碼也能當個妾吧,總比一直藏著掖著好。

謝鳩平在如此危險的情況下,一聽說相好的小產了就趕過來看她,可見心裡是著實看重她的,加上對她肚子裡的孩子有所期望,因而孩子沒了便格外傷心。

然而,他是一邊傷心,又一邊放心。

如今這局面這樣危險,他來之前也怕裡頭有詭異,怕有人暗設圈套,所以在門口了等近一個時辰都沒有進來。

現在進來了,聞了這滿室藥香,又確定了這碗調血補身的藥,就微微放了心,應該不是圈套。

他暗暗嘆了口氣,抬手挑起床上的幔簾,正想要喚那相好的閨名,摟過來安慰兩句,卻不料簾子剛剛挑開一條縫隙,就有一柄冷颼颼的劍抵住了他的脖子,劍尖正指著他的喉結。

謝鳩平不敢妄動,額頭冒出了冷汗。

昏暗中,沈青愁用另一隻手挑開了剩下的簾子。

“你是誰?”謝鳩平吞了吞口水,喉結上下滾了滾,昏暗中他只看到那人的輪廓,並不是他的相好。

“在下姓沈。”

“瑾兒還活著麼?”

“……還活著。”

“你是獅子宅的人?”獅子宅即是三分堂,九幽堂的人習慣稱三分堂為獅子宅,謝鳩平也是如此。

“不是。”

謝鳩平默了默,如果不是獅子宅的人,也許還有一線轉機,他問:“那意欲何為?”

“有一事相求。”

“何事?”

沈青愁看了謝鳩平片刻,才一字一頓的道:“借、人、頭、一、用——”

言畢,手起劍落,人頭滾地。

沈青愁起身收劍回鞘,又從懷裡摸出火匣子,把桌面上那隻燭燈點上,頓時屋子裡便亮了起來。

火光之中,他容貌俊美,神情肅斂,只是額頭上的一塊淤青,和英挺鼻尖上細碎的小傷疤,實在是大大的破壞了整體的肅殺之氣。

不過,沒有氣勢沒關係,反正謝鳩平的無頭屍體已經倒在了床邊,他的頭也正好在他腳下。

沈青愁抬步跨了過去,開啟牆邊的大櫃子,櫃子裡有一個被捂著嘴捆綁的女子。

那女子肚子微微拱起,約摸有三四個月的身孕,她是這個院子裡,除了沈青愁之外唯一的活口。

而此時,她正淚流滿面的盯著謝鳩平的屍體。

她便是謝鳩平的相好,瑾兒。

沈青愁打量她,她不是武林中人,在這件事中,是最無辜的,而且還有身孕。

如果可以,他也想放過她,只可惜——

在夜襲的那天白天,事先得到訊息的沈青愁提前來探查過地形,在門口與這女子擦身而過,也許她現在想不起來,一時想不起來,可難保會永遠想不起來。

造化弄人,沈青愁有些感嘆,突然瞥見她的裙子上染有血跡,而她本人似乎還在極度震驚悲傷中,還未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