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聽莊莊吸了吸鼻子,說:“從前是不知道姑爺這樣好的,我家姑娘往後定會明白,也不會再……記著那個人了。”
我躲在大榕樹後,默默地發覺,這世上的許多事,並不是知道了就必定會心如明鏡。而難過的時候,也並不是全因受到傷害。
天際的幾縷浮雲,被霞光映得紅彤彤的,微風過境,偶有飛鳥從林中掠過,脆聲啼鳴。
我坐在一堆枯葉兒上看著漫天雲捲雲舒,等著狐狸從林子裡回來。
天色漸暗的時候,狐狸提了兩隻野兔如神祗般突然降臨在我面前,他用抓過兔子腳的手拍拍我的頭頂,說:“阿歌,是不是等的不高興了?”
我揚起頭來看他,發覺他黢黑的眸子裡有奕奕神采,我扯了扯唇角來對他笑道:“沒有不高興,就是肚子餓了。”
狐狸招來九寶去剝洗那兔子,然後面目柔和地將我看著,“你又不是小孩子,餓肚子就板起一張臉來,像話麼。”
我朝他身旁蹭蹭,“狐狸,等回了大漠,我一定將小花許配給你。”
我思量,既不能我來以身相許報救命之恩,那拿小花來許也是一樣的。畢竟我不是個真真的斷袖男子,這就實在不能滿足與狐狸的要求。
狐狸聞言忽然怒火洶湧,一個縱身將我壓倒在地,溫熱的呼吸在耳邊吹得癢癢的。他目光切切,聲音低啞,他說:“沈鳳歌,你要不要親自驗證一下,我究竟是不是斷袖?”
他這個問題誠然很複雜,由於我不大清楚斷袖這個問題該如何證明,所以我必得先深思熟慮,方才能給他答案。
“你、你們這是在做甚?”一個顫抖抖的聲音從旁邊傳過來,“如此大庭廣眾下,你倆……是要做甚?”
秦璋從從容容將那說話的白衣人看了一眼,然後又託了我的腰將我扶好坐著,才道:“在下才是要問問兄臺,可知一句話叫做非禮勿視?”
我瞥了眼不遠處那揹著個小揹簍的男子,著實又頭疼了一把。從他的裝束來看,此人必是個讀書人,而讀書人又一向腦筋死板,廢話多。
“公子,發生何事了?”
“姑娘,您可還好?”
那一頭,九寶並莊莊倆人拎著兔子慌慌張張跑過來,我抬頭望了一回天色,這下,可真是熱鬧了。
我站起來拍拍衣裳上的土,打了個哈欠對莊莊說:“沒什麼打緊的,誤會罷了。”
“這位姑娘,請留步。”白衣書生前跨幾步,朗聲道。
我詫異地看看他,他難道不該去找秦璋麼。
“姑娘,此處雖是山水間,但姑娘也須注意,這個,禮儀。正所謂是——”
莊莊從一旁湊上來,將手裡的兔肉拎了拎,打斷他的話:“公子,我家姑娘與少爺要用晚膳了,公子不如先等上一等?”
“這個,小姑娘說的有些道理,也正所謂是,”白衣書生忽然頓了一頓,繼而十分羞澀地將我與秦璋一望,“呃,小生不知二位是——實在是誤會、誤會。”
秦璋立在我身側輕咳一聲,也不辯解,只是對白衣書生道:“兄臺若是不介意,便與我們一道用晚膳罷。”
白衣書生撓撓他那散亂的髮髻,慎重點頭,“小生也確實餓了。”
野炊期間,白衣書生自報了家門,說是姓尉遲,單名一個陌字。他報上大名的時候,秦璋的面色有些複雜,於是我也跟著高深了一把。
我說:“尉遲這個姓好呀,落霞山上的落霞派掌門也是姓尉遲的,他可是個名人,你沾光了。”
尉遲陌深以為然,“我認為也是,可惜我不懂功夫。”
我安慰他,“這個沒關係,你雖不會功夫,但你會讀書,實在不行你可以對對方講道理,這也算是一門技藝。”
尉遲陌做含羞狀,“沈姑娘你真會聊天。”
秦璋在此時遞來一塊撕好的兔肉,淡淡道:“不餓了?”
其實我仍然很餓,於是我拋下尉遲陌繼續吃肉,秦璋也繼續從那兔子身上慢條斯理地撕下一片片肉來遞給我。
之後尉遲陌開始陷入沉默,然後眾人皆陷入沉默。
入夜的時候,尉遲陌說怕遇見個把老虎抑或獅子,進而要求和我們在帳篷同住。秦璋對此事不置可否,九寶與莊莊不便表態,剩下我一個熱情好客的就樂呵樂呵地應承下來。
但其實落霞山已是個被人力開發得差不多的山區,諸如華南虎這樣的猛獸已經不多見,實在是不能指望他們出來做些傷天害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