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絹羅又喚道。
“多謝你了。”綺羅說道,絹羅能在聽到這訊息後,依舊不嫌棄地過來告訴她,只看這片心,她就要謝她。
“不客氣,姐姐,你要自己保重。”絹羅輕聲道,隨後又退了出去。
綺羅將胭脂放下,這幾日她與人說的最多的便是謝謝,關心她的人唯恐引她傷心,一個個小心翼翼地準備著在她哭的時候遞上去一塊帕子,只是她們不知道,她不想哭,她相信他會來,如今他不來,必定是有事了。
如此想著,綺羅站起來向外走,一身石榴裙拖在地上,在門檻臺階上輕輕滑過,樑上的燕子又回來了,成雙成對的呢喃。
“月夜不寐,願修燕好。”看著那燕子,塗滿了胭脂的紅唇微動,吐出這樣一句話。
“小姐?”初一喚道。
“我沒事,我出去逛逛。”綺羅回頭說道。
初一見她一身盛裝要出去,又覺她是心中委屈想哭怕被人笑話,便停住腳步避讓到一邊。
綺羅吸了一口氣,向院子後面走去。
無數的丫頭婆子見著她這幅裝扮,一邊讚歎著她的明豔,一邊又疑心是樓家遲遲不來人,她等的心急了。
綺羅徑直向馬場走去,路上遇到小楊氏。
小楊氏正為綾羅得了魏王妃高看而得意,見她如此裝扮,嗤笑道:“在自家裡頭還值當這樣打扮?”頓了下,又道:“你這是要出去?”
“是,我出去找人。”綺羅欠身道。
楊氏本要問這樣裝扮,怎沒有丫頭婆子跟著,見著她臉上神情冷淡,又將那話嚥下,哼了一聲,帶著丫頭離去。
綺羅等著小楊氏過去,轉身向馬場走去。
鬧騰早已經被小廝梳洗一新,綺羅含笑吩咐小廝給它套上韁繩,牽著它向外走去。
一路上,眾人雖疑惑她的裝扮,卻不敢靠近。
出了蘇府,綺羅翻身上馬,迷惘了一會,策馬向樓家馳去。
外面大街上行人眾多,額前的牡丹不時顛起敲在額頭上,鬧騰因人群擁擠驟然放慢腳步,不安地掙扎起來。
綺羅扯著韁繩,面無表情地從人群中慢慢穿過。
大街上的行人,紛紛將目光投向馬上衣著華麗,裝扮明豔的女子。
空中一熒亮東西向她投來,看也不看,綺羅用鞭子將那東西揮開。
破空之聲後,一聲玉碎,零零碎碎的玉塊落下,砸在路邊行人身上,手腕上辟邪的五彩絲絛不經意間脫開,順著她石榴色長裙慢慢滑下。
高樓之上,聽著何尋之與李思齊的笑聲,何羨之微微蹙眉看向馬上一身石榴裙的女子。
那女子不哭不笑,倔強地挺著腰板驅馬向前走,長長的石榴裙將馬背蓋住,又拖沓到地上。
見綺羅不看過來,樓上李思齊一副酒醉模樣,拿了自己的玉佩也向下拋去。
馬上的綺羅再一次將那玉佩擊碎,聽到歡笑聲,將一張精心裝扮過的臉抬起。
見著她那張臉,樓上裝作酒醉嬉笑的兩人止住笑聲。
一片明豔的石榴色中,那女子紅豔的唇,嬌豔的胭脂,也填不滿她眼中的茫然,一雙無神的眼睛,將一身的豔色壓下。
豔麗無匹,慘淡之極。
紅裙垂地,彷如那不堪風吹雨打的石榴花,萎靡在地,被雨水泥土玷汙。獨有那筆直的腰身,就似那不甘就此敗落的花梗,一味地要挺立枝頭,便是染了塵埃,也想要結出豐碩的果實。
居高臨下,何尋之終於看到了這平凡女子難得的風情,忍不住喟嘆一聲;李思齊卻是遺憾這樣的女子竟與他緣鏘一面,暗中揣測蘇綾羅這般裝扮又該是怎樣的光景。
何羨之看到綺羅這副神情,暗叫不好,後悔不該為了看她停住腳步,放任何尋之將玉佩擲下。
綺羅又甩了下鞭子,鞭子將路邊的小攤掀翻,路上的行人自動讓開,拔了頭上的珍珠向那攤販投去,鬧騰見著前面有路,便向前馳去。
走到樓家外,天空中,一對雁子向遠處飛去,綺羅怔忡住,隨即翻身下馬,向樓家走去。
樓府門外,兩個家丁看著她來,卻也是認得她的,拱手問好,卻不再叫她再進一步。
綺羅低頭等著那家丁為她通傳,等著有人來喚,她才一步步向裡走去。
走進熟悉的在腦海中早已以之為家的院子,綺羅空白的心裡終於有了一絲難過。
在前廳,就見著樓夫人早已在此等她。
“見過伯母。”綺羅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