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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以工抵債了。名聲響亮的龍吟山莊,大名赫赫的龍吟山莊莊主,你知道四哥過的是什麼日子?說了你也不敢置信,還是不說了吧。四哥每餐捧著他的辣蘿蔔白米飯,雙眼貪婪的盯著詹必亮手中的雞湯、蛇湯、魚鱉湯,還有參酒、奶粉等等珍饈佳餚。這讓享用這些珍饈佳餚的詹必亮很是難為情,很是感念四哥的義氣,甚至感動得落下淚來。他本想把這些佳餚分一部分給饞得涎水流的四哥的老婆胖婆娘,但那胖婆娘似乎還怕著一個人。饞壓不過怕,所以在“怕”的管制之下的饞竟至折磨得她發起神經來,有人沒人有事沒事有話沒話的,總愛吐出那句咒語:野種!野狼!

野狼是什麼意思?無家無業,在天地間蹦跳的兇狠之人,我他媽的真無能!他這樣想著,又想道,人活著為了誰呢?我奮鬥過,失敗過,輝煌過,眼前不正在賣身為奴麼!

他晃盪在龍吟山莊外面的田野上。寧可捱餓,也不願走進龍吟山莊的大鐵門。他覺得龍吟山莊是一個窒息生命的悶罐。他也不去龍吟漁場,那個漁場是他的恥辱柱。

聽得遠處有人沉重的嘆息一聲,還有手掌沉重地拍在車把上的哀嘆聲。他算計好了時間,倏然回頭,岔路口,摩托車上的女孩瞬即發動摩托,嗚的一聲絕塵而去。不用多想,他已知道那女孩是誰,他在這塊地方晃盪了快一個月,那女孩幾乎是跟蹤了他快一個月。即使是現在這麼晚的時間――晚上十二點!

他立即向路那頭跑去,那兒停著一倆摩托車――四哥的摩托車。四哥和一個女孩在那片桃樹林中談戀愛。他發動了摩托車,他要追上那個女孩問一問,她有什麼必要這麼做。莫非還等著我去給她擦屁股?那麼另一位呢?他跨上摩托車,看樣子是要啟程,卻見他倏然回頭,望向龍吟山莊第五棟樓的第二層靠右邊的第二個視窗。與他的眼光投向那個視窗的同一時間,那個本是亮堂堂的視窗被撇開的窗幔遮了個漆黑一團。他只來得及看到了因快速轉身而飄拂的、長長的黑髮。

他知道那個人就是胖婆婆的“怕”。只在詹必亮“停屍”和“調養”於龍吟山莊才出現的“怕”。據說供應給詹必亮的湯呀、肉呀什麼的,都是由這個人親手調製,儘管她不露面,但就如同她看著他吃喝一樣,連包括四哥在內的任何人,都不敢分羹一匙。

詹必亮聳起眉頭,定定的望著那個視窗發呆.

月色慘淡,星光寒索,而路則是黑漆漆的看不到前程。詹必亮把眼光投向龍吟山莊,心道:三萬元的債款,每月六千元的利息,龍老兒以朋友的身份,假慷慨之名義,把我變作近五十年以來中國第一個奴隸。他自嘲的一陣冷笑,隨口吟道:

人生至此當回頭,莫強求,莫強求。有女倚門乾隆時,有官枉法貞觀年,自古英雄多悲歌,俠客名由筆墨香,抱恨隨風去,遺恨霞頭。

壯年當如耕牛,志未酬,志未酬。血染蜻蜓化蝶去,淚作山泉林下流。屈子儀劍欲報國,我今賣身為人奴。何以寄人生,唯有忘憂!

吟罷,正欲倒地而臥,例作露宿,忽聽得微風中飄蕩出低吟淺唱,唱的是山歌調,情歌情。側耳一聽,歌聲來自莊內。既是來自莊內,就不由他不凝神靜聽並注目眺望。

歌聲由三個女音合成,而莊內只有三個女孩。三個女孩是龍吟手套廠的擎天柱。整個手套廠只有她們三金花。三金花是龍吟山莊的寵妃。這三個寵妃從沒正眼兒瞧過詹必亮,而今天竟然接他的岔兒唱起了情歌?

三個女孩並排擠在視窗,但見丹唇微啟,一股甜絲絲的味兒隨風而來:

鮮花長在懸崖邊,不到開時不吐豔,妹想戴那涯邊花,阿歌採來插髻間……

歌聲唱罷,忽聽一個女孩衝他喊道:媽媽,我要上學……

詹必亮吃了一驚,忽見惠惠張著一雙小手跌跌撞撞的跑過來,朝他喊道:舅伯,讓我去上學!忽又見四哥從林中蹦跳出來,陰陽怪氣的說:你不該讓她們受辱!他一個老拳朝四哥的面門砸去,四哥哈哈一陣大笑,隱沒得無跡無蹤。拳頭撲空,慘乎乎險些跌倒,正自怨恨無能,忽又見霞頭踩著雲團冉冉而來,把那種令他悚然發顫的目光朝他冷冷的一瞥,憂怨的說:你什麼事也幹不成功!

你什麼事也幹不成功!

你什麼事也幹不成功!

……

詹必亮激愣愣的打了一陣冷顫,他忽然捏緊雙拳,繃緊雙臂,咬著牙,發力向上擴充套件開來,同時嘴裡發出一聲撼山動地的吼叫。

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清晨的威風吹開了沉悶多日的濁氣,第一道彩虹射出地平線的時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