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他在問這句話的時候,一種失望的神情出現在他的臉上,不過那完全不是他想盡一份責任的願望個能實現的失望。毫無疑問,那是他對她舊情復燃的一種徵兆;責任和慾望結合在一起了。
“不錯,”他又開始說,語氣變得更加暴躁了,接著回頭看看那個搖切片機的人。
苔絲也感覺到這場談話不能到這兒就算完了。她對那個搖機器的人說,這個先生到這兒來看她,她想陪他走一會兒,說完就和德貝維爾穿過像斑馬條斑的那塊地走了。當他們走到地裡最先翻耕的部分時,他把手伸過去,想扶扶苔絲;但是苔絲在犁壠上往前走著,彷彿沒有看見她似的。
“你不願意嫁給我,苔絲,不想讓我做一個自尊的人,是不是?”他們剛一走過犁溝他就重複說。
“我不能嫁給你。”
“可是為什麼呢?”
“你知道我對你沒有感情。”
“但是,只要你真正寬恕了我,也許時間長了,你就會對我生出感情來呀?”
“永遠也不會的。”
“為什麼要把話說得這樣肯定呢?”
“因為我愛著另外一個人。”
這句話似乎使他大吃一驚。
“真的嗎?”他喊著說。“另外一個人?可是,難道你在道德上沒有一點兒是非感嗎?不感到心中不安嗎?”
“不,不,不——不要說了!”
“那麼無論怎樣,你對你說的那個男人的愛只是暫時的感情,你會消除掉這種感情的——”
“不——不是暫時的感情。”
“是的,是的!為什麼不是呢?”
“我不能告訴你。”
“你一定要對我說實話!”
“那麼好吧——我已經嫁給他了。”
“啊!”他驚叫起來;盯著苔絲,嘴裡說不出話來。
“我本來不想告訴你——我本來也不想說!”她解釋說。“這件事在這兒是一個秘密,即使有人知道,也只是模模糊糊地知道一點兒。因此,你不要,我請你不要再繼續問我了,好嗎?你必須記住,現在我們只是陌路人了。”
“陌路人——我們是陌路人?陌路人!”
有一會兒,他的臉上閃現出舊日的諷刺神情;但他還是堅強地把它壓制下去了。
“那個人就是你的丈夫嗎?”他用手指著那個搖切片機器的工人,機械地問。
“那個人嗎!”她驕傲地說,“我想不是的吧!”
“那麼他是誰?”
“請你不要問我不想告訴你的事!”她懇求他說,她說話的時候抬起頭來,眼睫毛遮蔽下的眼睛中目光一閃。
德貝維爾心神不定了。
“可是我只是為了你的緣故才問你的啊!”他激烈地反駁說。“天上的天使啊!——上帝寬恕我這樣說吧——我發誓,我是想到為了你好才來這兒的。苔絲——不要這樣看著我——我受不了你的目光呀!我敢肯定,古往今來,世上從來沒有你這樣的眼睛啊!唉——我不能失去理智,我也不敢。我承認,你眼睛的目光已經把我心中對你的愛情喚醒了,而我本來相信這種感情已經和其它這樣的感情一起熄滅了的。不過我想,我們結了婚就可以使我們兩個人的感情得到淨化。我對自己說,‘不信的丈夫就因著妻子成了聖潔;不信的妻子就因著丈夫而成了聖潔。’不過我現在的計劃破滅了;我不得不忍受我的失望了!”
他心情陰鬱,眼睛看著地上,思索著。
“嫁給他了。嫁給他了!——既是這樣,也罷。”他接著說,十分鎮靜,把結婚許可證慢慢地撕成兩半,裝進自己的口袋;“我既然不能娶你,但是我願意為你和你的丈夫做些好事,而不管你的丈夫是誰。我還有許多問題想問你,當然,我也不會違揹你的意思再問你了。不過,如果我認識你的丈夫,我幫助你和你的丈夫就更加容易了。他也在這個農場裡嗎?”
“不在!”苔絲小聲說。“他離這兒很遠。”
“很遠?他不在你的身邊?那是一個什麼樣的丈夫啊?”
“啊,不要說他的壞話!那是因為你呀!他知道了——”
“哦,原來是這樣!——真是不幸,苔絲!”
“是不幸。”
“難道他就這樣離開你——把你留在這兒,像這個樣子幹活!”
“他沒有把我留在這兒幹活!”她喊道,滿腔熱情地為不在她跟前的那個人辯護。“他並不知道我幹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