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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以會產生關於馬車和兇殺的家族傳說,大概就是因為知道德貝維爾家裡出過這種事情。同時他也按照他混亂的和激動的思想推理,認為苔絲只是在她提到的過度悲傷下一時失去了心理平衡,才陷入這種深淵的。

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就太令人可怕了;如果只是一種暫時的幻覺,那也太令人悲傷了。不過無論如何,現在站在他面前的就是曾經被他遺棄了的妻子,這個感情熱烈的女人緊緊地靠著他,一點兒也不懷疑他就是她的保護者。他看出來,在她的心裡,在可能的範圍內,她認為他只能是她的保護者。柔情終於徹底戰勝了克萊爾。他用他蒼白的嘴唇不停地吻她,握住她的手,說——

“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我最親愛的人,無論是你殺了人還是沒有殺人,我都要盡我的一切力量保護你!”

於是他們在樹林裡往前走,苔絲不時地把頭轉過去,看一看安琪爾,雖然他疲憊不堪,一臉憔悴,但是她在他的形貌上一點兒也看不出毛病來。在她的眼裡,他無論在形體還是在心靈上,還是像過去一樣完美。他仍然是他的安提諾俄斯①,甚至是她的阿波羅②;他那張滿是病容的臉,今天在她愛情的眼光看來,還是和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一樣,像黎明一樣美麗,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只有這個人的臉曾經純潔地愛過她,也只有這個人相信她是一個純潔的人。

①安提諾俄斯(Antinous),古代羅馬美男子,為羅馬皇帝哈德林(Hadrian)所愛。

②阿波羅(Appollo),希臘神話中的太陽神,以美和勇敢著名。

他有一種直覺,現在不能像他想的那樣去鎮外的第一個車站了;這兒的樅樹林綿延數英里,於是他們仍然往樅樹林的深處鑽去。他們互相摟著對方的腰,踩著樅樹幹枯的針狀葉子漫步走去;他們意識到他們終於又在一起了,這兒沒有任何人來打擾他們,便把那具死屍拋在腦後,沉浸在如痴如醉,似真似幻的氣氛中。他們就這樣向前走了好幾英里,直到苔絲驚醒了,看看四周,膽怯地問——

“我們這是在向什麼地方走呢?”

“我不知道,最親愛的。怎麼啦?”

“我也不知道。”

“哦,我們往前再走幾英里吧,到了天黑的時候,我們再找地方住吧——也許,我們可以在一個僻靜的草屋裡找到一個住處。你能走嗎,苔絲?”

“啊,能走!只要你摟著我,我就能永遠永遠走下去!”

總的來說,事情也只能如此了。因此他們就加快了步伐,避開大路,沿著偏僻的小路大致上往北走。整整一天,他們的行動都是不切實際的,沒有明確的企圖;他們兩個人似乎誰也沒有考慮到逃跑的有用辦法,如化裝或者長期躲藏。他們就像兩個小孩子,所有的想法都是臨時的,不是防範的。

在中午的時候,他們走近了一個路邊的客棧,苔絲想和他一起進去吃點兒東西,但是安琪爾勸她還是留在這兒,呆在這塊差不多還是林地和樹林的灌木叢裡,等著他回來。她穿的衣服是當時流行的樣式,就是她帶的那把傘柄是象牙的陽傘,在他們信步來到的這個偏僻地點,也是沒有人看見過的東西。這些時興的物品,一定會引起酒店裡坐在長椅上的人的注意。不久安琪爾回來了,帶回來的食物夠六個人吃,還有兩瓶酒——這些東西,即使有什麼意外發生,也夠他們支援一兩天的了。

他們在一些枯樹枝上坐下來,一起分享食物。在一兩點鐘之間,他們把沒有吃完的東西包好,又繼續朝前走。

“我感到無論走多遠我都走得動!”他說。

“我想我們也許要往去內地的路上走,在內地我們可以躲一些時候,除了靠近沿海的一些地方,他們很可能不會到內地去追捕我們,”克萊爾說。“躲上一段時間,等他們把我們忘了,我們才能從某個港口出去。”

她什麼也沒有回答,只是緊緊地握住他的手,於是他們繼續往內地走去。雖然那時候是英國的五月季節,但是天氣卻清明晴朗,下午的天氣更加暖和。後來他們又沿著那條小路走了許多英里,一直走進了叫做新林的樹林的深處;到了傍晚,他們從一條籬路的拐彎處繞過去,看見一條小溪,小溪上有一座小橋,小橋後面有一塊大木板,上面用白色的油漆寫著幾個大字:“理想房屋,傢俱齊全,待租入住”;下面寫著詳細說明,以及同某幾個倫敦代理機構聯絡的地址。他們走進柵欄門,只見這座房屋是一座古建築,是用磚建造的,式樣整齊,面積很大。

“我知道這座房屋,”克萊爾說,“這是布蘭夏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