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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曼聲輕言,仿若情人間的低低絮語:“他太懦弱。”這句話落入我耳中,卻如天雷震顫,一瞬間在心上激起了千百道冷嘲熱諷。
他令狐沖懦弱?敢犯下這等……這等欺師滅祖的事,敢違背天底下最沉重的倫常。這天下難道還有比他更膽大妄為之輩麼?然而,此刻坐在在東方不敗面前,我卻只能壓住胸膛中流轉的滔天怒火,任何的反駁和嘲諷竟半分也溢不出口。
他是我的徒兒,說到底這一切是我的錯。但我又有什麼過錯?我只覺得命運在這一刻顯得可悲可笑。我竭盡全力錯開了那幾卷書秩中規定的宿命,卻千算萬算,沒想到仍舊迎來了這般的背叛。竟都是一樣的。無論哪一條路,嶽不群與令狐沖最後仍不得不師徒絕情,形同陌路。
東方不敗忽然岔開了話語:“我曾問他愛一人是何等滋味,他答:便是恨不相逢,恨不相知,更不曾愛上。卻又百般慶幸,於茫茫人海中尋得了他,逃無可逃,這般滋味。”
我心底一下子漫起了澀意。往昔百種令我不得其解的疑惑與誤會,此時此刻,盡數消去偽裝而變得清晰分明。那道曾令我茫然無力的痛楚視線,與他究竟為何選擇了離開華山、流浪天涯,箇中緣由盡皆浮出水面,令我恍然大悟。我曾以為他那日在思過崖對我說的“我會放了”,便是斷絕他心底的情思,卻竟不料這份情有這般根深蒂固,到頭來只逼得他自我放逐。
東方不敗道:“可惜此言本座不甚認同。要本座說,便留一夜抵死纏綿、至樂歡愉,哪怕日後夜夜修羅,也是值得。”
我眼前一黑,倏然抬頭,竟然是他!一瞬間我只覺得渾身上下的劍意殺意都匯聚到了心頭,死死得鎖定在他身上。但我卻武功全失。哪怕此刻只要有一絲一毫的內力,我就能立下出劍。然而,我終究什麼都做不了。
果然,令狐沖縱然是生出那般妄念,卻無論如何也是不至於膽大妄為至此!令狐沖本為正道中人,這等不容於世的孽緣,若不是東方不敗,或許他只會死死藏在心頭。我知道他。他絕不敢跨過綱常倫德,踏出這一步。但這世上畢竟沒有假設……偏偏他遇到了東方不敗。魔教中人素來是都毫無顧忌,東方不敗固然武功是天下第一,卻也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或許是武功絕世的寂寞、或許是位高絕頂的自負,又或許魔教中的人本盡數是瘋狂的。
我咬牙切齒,只自喉中擠出了三個字:“為……甚……麼……”
他究竟為何會使令狐沖做出這種事,然則,這答案我只一眼便就自他的面容上瞧了出來。頃刻間我只覺得渾身發冷。他要毀了令狐沖,也是要毀了我。魔道與正道素不兩立,東方不敗是魔教教主,這般施為本就毫不意外。
東方不敗漫不經心得低頭端詳著指甲,他的手指骨修長、塗著丹蔻,異常好看。他面上不經意間流露出神祗般高高在上的神色,而天地間萬物於他,或許果真如螻蟻無二:“本座不過是想看一看,這驅人癲狂的情意,有幾分真假。得他愛慕之人,又是甚麼模樣。”
“你!”我看著他微微側著頭,臉上輪廓冷漠下來,很是鋒厲逼仄,倒一瞬間令我憶起了他的身份,只餘下毛骨悚然。他眼中毫不掩飾得流露出玩味、戲謔和我從未想過會在他一代魔梟身上見到格格不入的悲天憫人。
我忽地明白,他不過是想看我二人掙扎罷了。他不需要藉此威脅我或令狐沖,因此事而引起的糾葛,便足以生生毀掉深陷塵俗中的我與令狐沖。他果真是,果真是……
他嘆息道:“嶽掌門勿惱。令狐兄弟很好。本座久未有客人了,你師徒二人且在我神教歇下吧。”
東方不敗果然連我也一併扣下了。我聽著他言語中翻來覆去的便是令狐沖,心中不知生出了何等滋味,倒似譏誚、又如酸楚。曾經他是我的驕傲,如今卻只餘下恐慌與迴避。他自然是好的,年紀輕輕、劍道卓絕,在江湖中人人稱道,他自是好的,只除了這層妄念,連帶被魔教利用,鑄下了荒謬大錯……
東方不敗自始至終都未曾提過解藥之事。
我走出殿門,卻見到令狐沖抱著劍等候在外,見到我神色一鬆,便立刻跟了上來。此刻我對他和東方不敗均都恨極,卻恨不能繞道而行。但我對魔教中的地形並不熟悉,又因大殿上東方不敗轉述的那番言語,令我心頭既是惶恐,又是窘迫,當著他的面竟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我一見他,便會憶起他那句“是你”,立下便僵如木雞,心生逃避,但對他卻又罵不得、攆不得。我分毫也不願理睬他,只視若不見得向外走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