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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復增一機,後增至二十餘,商賈所貨者,常滿戶外……”原載《松窗夢語》,卷6。《明清社會經濟形態的研究》,頁36。張瀚既以家境富裕而入仕途,其所敘商人,則又與小生產者機戶直接接觸,商業經營仍不出傳統方式,即織即賣,全部重點為現金交易,無資本主義象徵。

《三言》故事中,罕有提及客商所購物資出售於消費地坐商之詳情。但其略有提示者,如前稱之阿寄販漆於蘇州及杭州,南昌布商之販佈於贛州石城縣,及呂玉之販佈於山西,均以零星出賣為主,暗示當地坐商,亦以極為緊縮之資本,逐日經營,無力大規模收購囤集,以掌握市場。茲項情形,與吾人所知之明代商業習慣相符。因消費地之坐商,逐漸成為批發商,則必管制客商之攜貨入境者,或放債於後者,或投資而互為契約。若真如此,則商業組織及商業資本必為改觀,結果為資金集中,一方面坐商之數目減小而其經營範圍擴大,一方面客商失去其獨立性而成為坐商之僱員。此情形繼續發展,商業資本終必投資於生產。但此諸條件始終未能在中國傳統社會成熟,亦即坐商未能蛻變為批發商,以促進資本主義之形成。

明代坐商之資金欠集中,亦可於商稅規制中窺及,如北新關在杭州城市內外課稅於各行商,至17世紀之初,其所課者為“區船一千二百餘隻,行戶三千五百餘名,每名季鈔少者僅二三十貫”《北新關志》,摘錄於《天下郡國利病書》,冊32。。如批發貿易發達,則其稅收無待於針對零售商行,有如前述。又戶部尚書趙世卿於1602年呈萬曆帝之奏疏,稱稅使四出,商人避稅歇業。文內稱河西務先年布店計一百六十餘名,今止三十餘家矣。臨清關往年夥商三十八人,今獨存兩人。臨清緞店三十二座,今閉門二十一家。布店七十三座,今閉門四十五家。雜貨店今閉門四十一家《神宗實錄》,頁7073。。文中稱布店、緞店及雜貨店,當系零售商無疑。其店數之多,亦顯系其業務非批發。如尚有批發商在此縷述店數之外,則增進商稅當應從批發商著眼,零售商數目之多寡與稅收數量無關宏旨,戶部尚書之呈奏仍計算後者為文不對題。

又前述陳繼儒之《布稅議》,在敘述“鄉人轉售於莊,莊轉售於標”之餘,續稱:“其近淮而北走齊魯之郊,仰給京師,達於九邊,以清源為綰轂。出長江之口,徑楚蜀,而散於閩、粵、秦、晉、滇、黔諸郡國,以蕪關為綰轂。是皆孔道要津,布商麇集,舟車負載,晝夜馳騖而不息,此天下之大命脈也。”除提供清源及蕪湖為南北交通孔道外,亦未指稱二處有批發商。

坐商之資本擴大時,多轉業典當,因其獲利多而冒險性小。《金令史美婢酬秀童》(《通》)中之張皮雀斥典當鋪主:“你自開解庫,為富不仁,輕兌出重,兌入水絲,出足紋入,兼將解下的珠寶,但揀好的都換了自用,又凡質物值錢者才足了年數,就假託變賣過了,不準贖取,如此刻薄貧戶,以致肥饒。”其實全文為典當業一般經營之常態,非一人一店之貪酷情形。

《三言》中稱典當業業務發達之情形,前後不絕。如《鄭節使立功神臂弓》(《恆》)中之張俊卿為宋代開封府“萬萬貫財主”,此人“門首一壁開個金銀鋪,一壁開質庫”。一般人士向典當鋪質典及購買已絕贖之物品,亦為常態。《杜十娘怒沉百寶箱》(《通》)中之李公子,“在院中嫖得衣衫藍縷,銀子到手,未免在解庫中取贖幾件穿著。”《張廷秀逃生救父》(《恆》)敘一木匠,因荒年失去主顧,“將平日積些小本錢,看看用盡,連衣服都解當來吃在肚裡。”《賣油郎獨佔花魁》(《恆》)中之秦郎嫖妓前,“到典鋪裡買了一件現成半新半舊的綢衣。”則典當鋪除將坐商資本吸收於非正常商業及不生產之高利貸外,亦束縛生產。因其為半新半舊之物資開設銷路,即減少新綢新衣之市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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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坐商(2)

牙商為明代商業中不可或缺之成分,已在文中提及,其業務亦在前節敘客商時闡明。根據明代法令,牙行埠頭,為官廳所承派,不僅為買賣之中介,並因其住址固定,足以負責客商及船戶之行止。《明戶律》雲:“凡城市鄉村,諸色牙行,及船埠頭,並選有抵業人戶充應,官給印信文簿,附寫客商船戶,住貫姓名,路引字號,物貨數目,每月赴官查照”《大明會典》,卷164。。此顯為明初法令,在明末未能全部實行,除政府之管制鹽商及進出口商,尚採用此原則如廣州在16世紀通商時,海道副使汪柏設立客綱客紀,“以廣人及徽、泉等商為之。”見《天下郡國利病書》,冊44。關於鹽商,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