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得不佩服黃先生的才智與膽識了。讀他的書,在“淺閱讀”的層面上,我也常常激動不已。我好說黃先生是“三反分子”,其一是“反道德”,他認為中國失敗與落後的結症正是“道德治國”;尤其是用道德代替技術與法律,那是很危險的事情。他認為,應當最大程度地將道德排除出歷史討論的範疇,在看待歷史時,應當考慮當事人能怎麼做,而不是應該怎麼做,道德評判並非史家的責任。其二是“反性善”,黃仁宇借萬曆皇帝的“嘴”指出,人都一樣,一身而兼陰、陽兩重性。既有道德倫理的“陽”,就有私心貪慾“陰”,這種“陰”也絕非人世間的力量所能加以消滅。其三是“反歷史”,黃仁宇既然有了“大歷史觀”的武器,就要評判以往的“小歷史”。他提倡在歷史的棋局上,應當從縱深去看問題,一匹馬被車吃掉,直接原因,或許是因為它被別住了腿;然而馬之所以被車吃掉,乃是從棋局開始雙方對弈之綜合結果。你不覺得這種“把一切事件的發生,均納入歷史的潮流”的作法,似乎帶著一些歷史決定論的痕跡嗎?
——俞曉群《黃仁宇:讓遊子的孤魂,牽著親人的衣襟歸來》
黃仁宇的史觀實為勝者為王的史觀,完全以近代的“大結局”作為判斷過去歷史正確與否的根據:在近代成功的文明,就證明其古代歷史是合理的、正確的;在近代失敗的文明,就證明其古代歷史是荒謬的、錯誤的。
《十六世紀明代中國之財政與稅收》自有專業價值,《萬曆十五年》的寫法創新也不容抹殺,但其他著作所論物件雖異,卻幾乎都是大歷史觀註腳,區域性或有所見,大體仍屬不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