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丁點皮肉外傷好得快,不過也不可小覷。晚飯之後可容我給你再看一看?”
蕭朗本想說沒這個必要,可當發現江氏那帶著幾分責備的目光看過來,他立時趕緊點了點頭,卻是再不敢輕易接畢先生的話茬。因有江氏在,楊進周也頗為節制,一壺酒喝完便不再敬酒勸酒。等到一頓飯吃完,又飲了茶,畢先生剛一說要跟著去給蕭朗細細看一看,江氏就笑著答應了,只留下駿兒陪在身前說話,卻把陳瀾和楊進周攆回了房。
回去的路上,因為天上仍下著雨,夫妻倆打著同一把傘,走著走著就自然而然靠在了一起。儘管陳瀾很想問楊進周,那什麼刺客主使究竟是怎麼回事,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另外絕不想幹的問題。
“叔全,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你是說別人的孩子還是自己的孩子?”見陳瀾眨巴著眼睛有些不依地瞪著自己,楊進周不禁啞然失笑,“要是別人的孩子,男女都無所謂。至於我自己的,雖然我想說只要是你生的,男女都好,可如果是男孩,你自然更輕鬆一些,也能少聽些閒話。你呀,想這麼多幹什麼,你還小呢,畢先生現在說只能生一個,指不定你日後身體調養好了,到時候想生多少生多少,還怕兒女不齊全?”
“什麼想生多少生多少,你以為我是……我是……”
陳瀾臉一紅,下半截怎麼也說不出來,只能沒好氣地皺了皺鼻子,迎來的卻是那根輕輕點在鼻尖的手指:“總之,咱們會心想事成的,不要想這麼遠。雖然別人都說得過且過乃是庸人所為,可是,過好面前的每一天,才有將來不是麼?”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說理了”
儘管背後悄無聲息,可是,明知道有人,陳瀾總不能因為看不見就裝成不知道,因而到了院門時,因上頭有了遮擋,她就冷不丁掙脫了開來,理了理被飄雨打溼了幾分的衣裳,這才不動聲色地往後頭看了一眼。然而,這一眼看去,她才突然發現,原本該跟在後頭的芸兒長鏑都不見了蹤影,這一驚頓時非同小可。就在這時候,前頭打燈籠的雲姑姑卻折了回來。
“老爺,夫人?”雲姑姑見陳瀾還在往後瞧,頓時笑著說道,“夫人若是找那兩個丫頭,就不用操心了,她們剛剛和我提了一嘴,說是聽說玉蘭花入茶風味極好,所以去了前頭正堂尋那幾株開得最好的玉蘭樹,想要趁著這春雨的時候採摘一些。我尋思因是老爺回來了,這路上不虞有事,就答應了她們。要是夫人有事差她們去做,我這就讓人叫她們回來。”
“不用了,這兩個貪新鮮的丫頭”
陳瀾這才放下心來,因見雲姑姑又打了燈籠在前頭引路,剛剛和她一道的柳姑姑已經不見,想是進屋子去準備了,她也就提起裙子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可沒走兩步就被人攬著了肩膀。見楊進周依舊是大半個傘面朝自己傾斜了過來,她沒再言語,只是任憑他勾著自己,穿著木屐子一步步往前慢走。恍惚間,那玉蘭花在春雨中,彷彿香氣更馥郁了些。
廳堂前,左手打著燈籠,右手撐著傘的芸兒見長鏑踩著那梯子攀折枝頭上的玉蘭花,右手空餘的兩根手指提著那布兜,嘴裡不禁連聲提醒道:“天都黑了,你小心些,別腳下打滑哎,已經裝了好些,差不多了吧?別把人家那玉蘭樹都給摘禿了,回頭夫人非罵我們不可”
“每棵樹上頭摘上五六朵,哪裡就這麼容易摘禿,上頭花苞還多著呢”長鏑一面說,一面手下不停,直到再次爬下了梯子,見小布兜裡確實已經裝了不少沾著雨水的花,這才嘿嘿一笑,“夫人幫老爺在房裡換衣裳的時候,你沒看見老太太那高興的。畢先生又偏湊趣地說了這個偏方,老太太哪有不樂意的。”
芸兒連忙收起了布兜上的繩子,見長鏑頭髮已經溼漉漉的,又掏出手絹遞了過去,因笑道:“看來咱們今天就是落湯雞的命了,才換上的乾衣裳,這會兒又溼了老天保佑這偏方有效,老太太之前不是還問麼,說只聽說玉蘭花能治頭痛鼻塞,就沒聽說還有那功效,畢先生卻說這法子確實管用……只夫人現在正喝那湯藥呢,一兩年之內還用不上,可咱們得好好學起來怎麼炮製。趕明兒還得去打聽打聽,哪裡有人擅長做玉蘭花茶,萬一回京城也好預備。”
兩人對視一眼,終究嘻嘻哈哈地共打一把傘,快步往回走去。空氣中依稀還飄蕩著她們低低的嘀咕聲:“要是真有用……萬千之喜……這江南可就真成福地了”
屋子裡,已經洗過澡的陳瀾披散著頭髮斜倚在床上,當聽到一陣響動時,還以為楊進周進屋了,誰知道卻是芸兒。見其笑吟吟端了一碗湯藥送上來,她有些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