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敬,你幫我個忙。”
元明姝眼睛跳了跳,她總覺得元灝這神情有點過分陰鬱了,作為一個平日裡相貌端莊的美男子,他頭髮有些凌亂,鬢角也沒修,眼睛下邊帶著青,不知道多久沒有睡覺了。
“皇兄要我做什麼?”元明姝忐忑問道。
“母后生病了,現下不能上朝,也不能接見大臣,朕一個人應付不過來,需要你幫忙。”他沉聲說,又抬眼看元明姝:“你最近就在宮裡待著好了,今晚也不用出宮去了,去陪陪母后吧。”
元明姝聽的莫名所以,隱約感覺出了什麼事,而元灝徑自站了起來,擺駕,往長樂宮。元明姝一聲不吭跟上他,只覺得這氣氛靜的人發慌,外面雪花片片,元灝也不覺得冷似的。
長樂宮一如既往的安靜,太后所居的含章殿燭火昏明,梁太后還沒睡,宋聆音在彈琴,高昶穿著暗紅的朝服,坐在梁太后榻下,低頭聽梁太后說話。風吹的殿門“吱呀”一聲,他應聲回頭,梁太后也看過來,內侍通傳,元明姝跟元灝入殿。
高昶見到元灝頓時起身,叩首,迴避,宋聆音亦迴避,元灝眼睛赤紅,出口問道:“母親,皇后到底犯了什麼過錯,母親一定要置她於死地,兒子只想問個理由。”
太后神色不動,並沒有因為元灝這怒氣衝衝的樣子而色變,表情仍然是淡淡的:“皇上大晚上不睡,找到哀家這裡來,還把長敬也叫進宮來,就為了質問哀家這個?”
“朕要麼不做這個皇帝,朕既然做了這個皇帝,朕說的話究竟該不該算作聖旨?皇后是一國之母,也是朕的妻子,她既然沒有犯錯,母親為何將她說廢便廢,說殺便殺?”
梁太后奇道:“哀家何時殺她了?難不成她自己死了?”
“你把她發落去永巷,又讓梁靜去賜她毒酒,難道不是殺她。”
梁太后揚聲道:“梁靜何在?”
梁靜不知何時已經進了殿,聞聲立刻爬出來叩頭,梁太后道:“哀家讓你去給皇后送毒酒了?”梁靜忙不迭道:“皇上明鑑,臣奉太后之命,去給皇后送酒,並沒有說要送毒酒。”
梁太后冷著臉:“酒呢?皇后呢?”
梁靜看了看元灝,道:“皇后現在還在宣和宮。”
梁太后道:“把她叫來。”
片刻後徐陵便被帶來了,她滿臉是淚,哭的不行,梁太后很嚴厲的看了她一眼,隨即梁靜同內侍捧了酒來。
梁太后道:“皇后,哀家賜你的酒,你為何不肯喝?”
徐陵只是伏首默泣:“妾死不足惜,可是妾的孩子還年幼,臣妾不忍棄之而去,只懇請太后娘娘留妾一條生路。”
邊說邊哭,又將元灝涕泣懇求。
元灝十分震驚看著她。
他突然意識到什麼,看看徐陵,又看梁太后。
皇帝年輕的臉上全是不可置信。
元明姝是什麼都明白了。
梁太后冷笑一聲,向元灝道:“你氣勢洶洶便來質問哀家,你哪知眼睛看到哀家要賜死她?你說哀家賜給她的這是毒酒,梁靜,你給咱們皇上瞧瞧,這是不是毒酒。就在這,喝給他看看!”
梁靜當即捧了酒喝下。
確實不是毒酒。
元灝表情木然,不吭一聲,梁太后直身站起來,突然一巴掌打到他的臉上,怒罵道:“咱們的好皇帝,哀家生的好兒子,為了一個女人,為了這麼一丁點的破事,不分青紅皂白就跑來質問他的母親!你果然是好樣的!”
☆、還政
元灝捱了這一巴掌,怔忡許久,然而他很快冷靜下來了,寒聲道:“母親身為太后,就該時刻檢點自己的言行,第一不該干涉政務,第二不該揮霍自己的名聲,辱沒先帝的臉面,第三不該信重小人,毀壞我元氏祖宗創下的基業。母親若還認兒臣是是這個皇帝,那便請母親放手朝政退居後宮,母親若以為兒臣不配做這個皇帝,那便請母親當著宗室文武大臣的面,陳述兒臣的罪過,並以先祖皇帝以及社稷的名義,廢黜兒臣的皇帝之位。”
說完這句話他曲膝跪下,取下頭上的冠帶,端端正正放在地上,像梁太后行了個長禮。
梁太后氣的臉色發青:“身為皇帝,這種話你也說的出口,祖宗的臉都被你丟盡了。你當哀家不敢廢黜你?”
她的聲音嚴厲,平時的嫻靜雍容全然盡失,梁靜連忙叩首,大呼:“太后息怒。”殿中宮人隨之也迅速嘩啦啦跪下一片。
元明姝噗通一聲跪下,懇求道:“母親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