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掉外衫的海刪刪與甘苦兒肌膚交觸,似乎心頭微暢,她一揚頭,一頭黑髮早已被她滾落了釵飾,就那麼黑夜一般地向她腦後披了過去。那是一場夜色的黑,讓甘苦兒再也忍不住要一頭扎進去。他顫抖著手輕輕褪去了海刪刪的中衣,海刪刪面頰微赤,一抹少女的嬌羞橫泛在她的臉上,她的內襦卻是碧綠色的。“繡手誰只羅襦,碧羅輕擾雞頭”,甘苦兒猛地想起這麼一句他在小晏兒的雜書裡看到的豔詞。他低眼輕看著海刪刪胸口那一對小饅頭狀的突起,忍不住想起第一次觸控時的感覺。只聽海刪刪口裡輕輕哼著:“啊,苦兒,苦兒……九么、九么……”
她口裡聲音好模糊,怕連她自己也不知自己在說些什麼。那本是壓在她心頭的話。甘苦兒開始也沒有在意。他本肆行無忌,也不覺得跟海刪刪怎樣會犯何等禁忌。在他心裡,只要兩個人高興,在一起也就在一起了。他所忌的不過是一但中了曾一得‘有所思’之術,只怕就要終生為其控制。可此時,‘脂硯’之石已定住了他心脈一縷。他情知此時無論怎樣也不用怕那曾一得的‘魔聲招魂’大法了。他的手抖抖地解開了海刪刪胸前的內襦,這時卻又聽到海刪刪口裡的輕吟:“啊,苦兒、苦兒……九么、九么……”
這次甘苦兒聽清了,前兩聲只讓他心神如醉,可後兩聲卻讓他心頭猛地一冷醒,一個清冷冷的身影似就浮在了他的面前,那‘孤僧’釋九么的影子模糊,可那一眼清明如素雪潔冰,讓他心頭猛地一空。
他不在意自己和海刪刪怎樣會不會合乎道德。可他覺得,如果此時在海刪刪叫著另一個名字時和她在一起,那就是……一場卑鄙。
‘拱劍堂’六老手裡一共七道劍影,六明一暗,不時騰起。可為他們所圍困住的人的身影卻只黯黑一片,難以辨識。周餛飩與辜無銘心中俱好奇之念大起:“那是誰?是誰值得‘佩劍六老’聯袂出擊?”
這時,七劍合擊之下,只見那人鬥蓬裡忽有黯影一閃。那人手裡所握卻不是‘拱劍堂’六老所佩樣的名劍,卻是一根頑鐵樣的東西。可那塊頑鐵一出,只見黯黯的紅光一閃,那光是內斂的,正因為內斂,卻讓人感覺一種說不出的悶鬱燥熱。那一劍也全無光華,似所有的光華都被它反躬內斂到了劍影裡。只有這樣一劍——這樣的頑鐵所鑄的黯紅一劍才配‘拱劍堂’六老聯手出擊吧?
周餛飩與辜無銘這時已知那被圍之人是誰,他身上分明已帶傷在先。可那黯紅的劍景一現,還是擊破了圍在他四周的六明一暗的七道光華,那黯紅就又已收到他的披風裡光影不現。辜無銘與周餛飩都忍不住地一握嘴,彼此看了一眼,雖不出聲,在對方眼裡也讀出了兩個字,只兩個字,卻是驚心動魄的兩個字:熾劍?!
是熾劍!——那人正是,已十六年沒有出山,不知所終,曾揭竿而起,與天下武林,與當今朝廷傲然相抗,不肯妥協的‘熾劍孽子’劇天擇!
海刪刪的手卻綿延而上,終於、終於輕輕撫到了甘苦兒的鎖骨。小兒郎的鎖骨堅橫一字,已隱隱露出了一股男兒氣慨。只聽海刪刪鬆了一口氣似的:“不要停,不要停。我終於……摸到了你的鎖骨了,殺死人的鎖骨呀……”
她的口氣裡有一種欣喜沉喟,深憂梗慨。甘苦兒心頭一酸,雙眼裡的淚水忍不住的成串地滴下來。這還是他有生以來頭一次地淚流如雨。他也說不清自己的心酸從何而來:有一種孤苦伶仃的自憐之意,又有一種為海刪刪感動、知她終此一生怕也所欲難得的同情,更有一種情到深處人……孤獨的絕決。
他的手忍不住停了下來。他不能這樣。聲色之歡雖然大好,他也不忌,可這時,海刪刪念出的一個名字卻猛地讓他感到一種生涯之空,無所託無所寄的大空,那是——空外之空。
甘苦兒發狠地一咬嘴唇:何物妖僧,居然書得此‘空外空’三字,那他是早觀破人間歡樂、無窮色相之外的空外之空了。他到底想要什麼?他知不知道,只他的一面,就可能給一個如此綺齡玉貌的堅強女孩兒帶來了一場永生永世不得消解開化的劫中之劫?又給她和他感觸到了可能會毀其一生幸福感的空外之空?
甘苦兒心頭清冷之下,那幼修的隙中駒心法猛然卻又默然地已無聲發動。他似已能看穿他這個年紀的孩子本不該也不能看破的好多事——又怎樣呢。他與海刪刪一夕歡好,魚水相融後,卻又怎樣呢。他已有能力借脂硯之力破得那歡好後的曾一得之控,可一旦醒來,海刪刪一但醒來,她明白後,也許不會說什麼,可她的眼中,該又是怎樣一種空外之空啊!
“大同盟果然卑鄙!”
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