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朝熙明明有那麼多話想說,最終卻只是沉默地點了頭。衛一色覺得愧疚,也就更沒辦法待在原地,伸手拉了沈君雁,神態慌張地把她拖往書房。
「這個“色將軍”,大白天就跟女子拉拉扯扯,還有沒有把夫人您看在眼裡啊!」一旁的小翠終於發出不平之鳴。
「別胡說。將軍平日謙恭守禮,必是大事未決才會如此失態。」柳朝熙淡淡地訓責了婢女,眼神裡卻流敞出一片惆悵柔光。
原來那人等了許久的物件,就是這名風情萬千的女子嗎?
衛一色的發跡是令人津津樂道的傳奇故事。
本來只是個邊塞孤兒,為了裹腹生存,自願到戰爭時期擁有最多食糧的軍營當小卒。就這樣在前線打打殺殺躲躲逃逃了幾年,學成些武術和粗淺的用兵學問,總算是在十五歲那年爬到了副小隊長的職位,同時還陰錯陽差地受到當時帶兵的名將衛子明賞識。
膝下無子的老將軍收了衛一色當義子,也給了這個小孤兒姓氏、名字甚至是身份與地位。當然,老將軍知道衛一色是女孩子,事實上也是因為如此,才對她生起惻隱之心。出乎意料的是,衛一色居然這麼出息,武學資質奇佳,教她的刀法劍術騎乘拳腳全都一點就通,老將軍同時命年長她兩歲的沈君雁教導更深的兵法之道。
這名用兵如神、決勝千里的沈君雁,原本是衛子明的幕後參謀,直到衛一色接掌帥印後才升格為幕前軍師。無獨有偶,沈君雁也是邊塞撿來的孤兒,也跟衛一色相同是個女孩兒,也有著羞煞男兒的才幹,老將軍實際上是把她們當成自己的女兒對待的。
衛一色十九歲時,老將軍負傷而亡,朝廷不得不臨危授命,詔令衛一色在告急的邊關執掌帥印。對於一輩子幾乎都在軍營裡成長的衛一色,士兵們自然對她的能力和品格瞭解甚深,在無一人反對的情形下,衛一色與沈君雁的第一次合作旗開得勝,力挫數萬名蠻夷士卒。
勝利的戰局持續了五年,兩方總算暫時簽訂休戰協議,邊塞戰事告一段落。就在率將班師回朝的前幾日,沈君雁向衛一色辭行,攜帶幾年來積存的俸碌和朝廷賞賜,興奮地跑去洛陽開了家酒館,過上平凡無憂的商人日子。衛一色覺得瀟灑揮別軍旅生涯的沈軍師實在相當帥氣,下定決心回京師後也要向皇帝辭退功勳,拿幾錠金子選一個好地方安定下來,也許…也許還會恢復女裝,過過曾經欽羨卻奈何不能擁有的女子生活。
一切計劃明明是這麼完美!
明明再過幾日衛一色就能告別偽裝,以最適合自己的姿態過著嚮往一生的平和時光!
這麼簡單的安排明明不該出錯的!
「封衛一色承襲父號是為平西大將軍,加封淮安王爵位,賞府邸、土地、奴僕若干,並與柳尚書之女柳朝熙擇日成親,欽此──」
衛一色瞠目結舌,楞楞地接過聖旨,而宣旨的太監見堂堂將軍卻露出這副呆樣,不禁笑了笑。
「將軍好福氣。柳家小姐是京師最富盛名、才色兼備的佳人,且為人樂善好施,賢慧仁德,皇上總可惜著太子已有太子妃,無能與柳家結為姻親。如今御賜金婚訊息一出,京師全部的青年才俊都要黯然心碎了。」
「哈哈哈,好說、好說!」衛一色乾笑時,背後冷汗早已溼了衣料。皇上為何突然賜婚?為何會是柳尚書之女?「像我這樣的大老粗,只怕…高攀不上柳小姐。」
衛一色此話倒非過謙。現今風氣重文輕武,就算你是王爺,若不具翩翩才氣,人家小姑娘才不會看你一眼呢。這次回朝,衛一色早就發現,那些表面恭賀連連、對衛一色的戰功無比敬重的大臣們,其實私底下都不免輕視這個邊塞成長、才學平平的年輕將軍。
太監倒是沒多說什麼,許是找不出安慰的話吧,他也是頗為誠實的人。的
衛一色在送走當天前來祝賀,將府邸擠得水洩不通的臣子、當地商賈、名家貴冑之後,隨即飛奔到書房,提筆寫下“沈軍師,快來救我”的求助信,命人快馬加鞭送到洛陽某家酒樓去。
「要不要也知會啞蓮一聲呢…」她無助地坐在高階檀木椅上,對著安靜和平的夜晚發呆。
在軍營,除了沈君雁以外,她最為仰賴的另一好友就是啞蓮了。
啞蓮十三歲時被狠心的父母賣到營中當軍妓,那些士卒們看啞蓮年紀小、又是處子之身,倒也頗具同情心地將她送到衛一色帳棚內,心想初掌帥印且性子溫和的將軍,至少不會虧待這樣一名柔弱的小女孩。
其實士兵們明白衛一色不近女色的木頭性格,本來是要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