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色衣衫的公子手搖摺扇徑直走了進來。那公子身材嬌小,面容卻十分英氣,眼角含笑,看見沈瑜“咦”了一聲。
水煮黃河鯉(下)
“這位面生啊,允之,怎的也不介紹?”那公子看了看沈瑜,又轉向殷遠道。
殷遠語氣頗為無奈:“這位是沈瑜,暫時在我這裡借宿。”
那公子嘻嘻一笑,頗有深意地瞥了殷遠一眼,對沈瑜道:“在下齊秋玉,大家以後都是朋友了。”
沈瑜見齊秋玉雖然身形嬌小,性子倒爽快,不由也有幾分歡喜:“齊兄,在下沈瑜,是……允之的朋友。”
第一次叫出殷遠表字,沈瑜還有些羞赧,面色微紅。相識這麼久,今天聽別人喊殷遠“允之”,沈瑜才意識到自己平日的稱呼有多生分,這就給改了。
殷遠聽他這麼叫,看了沈瑜一眼,面上含笑。
齊秋玉拱手見禮,接著說:“允之,你這一趟南下,可走了甚久!京城變故還不知道吧?”
“什麼?”殷遠奇道。
“子宴領了實缺,下月就要往杭州去,我覺著吧,咱們總該好好送他……”
沈瑜聽得不明不白,卻聽殷遠無奈道:“你直說。”
齊秋玉頗為討好地拱了個手:“我想著咱們幾人好好聚聚,既然允之你在,少不得要勞煩一下了……”
沈瑜終於懂了,這位齊兄是來找殷遠討飯吃的!他一下子來了勁兒,也目光炯炯地看著殷遠。後者對齊秋玉這種趁火打劫的行為有點哭笑不得,本來不欲攬這個差事,但一來秦子宴這一去恐怕要三五年,朋友一場,總該有所表示;二來,就是身邊這兩道不容忽視的目光,他點頭應了。
齊秋玉很意外。
殷遠不輕易替人下廚的原則,就跟他的廚藝一樣,那是廣為人知的。他今日其實是聽說殷遠歸京,於是過來來探望探望,順便告訴他秦子宴的事,方才什麼送別宴只是隨口一提,沒想到殷遠竟然真的答應了!
齊秋玉現在有種撞了大運的感覺,喜不自勝地連連說:“可不許反悔啊!”
正事已結,齊秋玉便想起剛進來時的事,又嗅了嗅,問:“對了,方才我聞著什麼那麼香?”
沈瑜對這位爽快的齊兄頗有好感,也不介意跟他共享美食,答道:“允之方才在試新菜,做了兩條水煮黃河鯉。”
“黃河鯉?!”齊秋玉叫到:“我來的真是巧啊!允之,不介意多一雙筷子吧?”
殷遠無奈。
挪至飯廳,小廝已經將那盆魚擺在桌上了,還頗有眼色地上了數樣小菜,一壺好酒。
幾人落座,齊秋玉專門坐到殷遠跟沈瑜對面,眼珠子在兩人臉上溜來溜去,只把沈瑜看得十分不好意思,還以為自己臉上有什麼,偷偷就著酒杯裡的酒照來照去。
殷遠抬手,舀了幾片魚肉放到沈瑜碗裡,對齊秋玉說:“你自己動手吧。”
齊秋玉“嘖嘖”幾聲,真的自己動手,一點也不客氣。他這番舉動卻深得沈瑜的心,衝他送上了一個笑容。
魚肉一入口,兩人便再也沒工夫管其他。
殷遠選的是鮮活的黃河鯉,只在湯中一滾,用沸油激熟。這樣烹製出來的魚肉,肉質滑爽鮮嫩,而且由於事前醃製,一點腥味也沒有,只剩魚香。
最惹眼的是,盆中紅亮誘人的辣椒。沈瑜沒想到方才吃過的那麼嗆人的辣椒,經過殷遠的烹製,帶上一種奇異的香味,辣而不燥,讓人從口中到胃中一路火熱,卻十分舒坦。
而其中的花椒,麻而不苦,更是有種別樣的滋味。
不過,最妙的還是魚肉,嫩的像豆腐一樣,連辣椒跟花椒都沒有壓制住它的鮮美。若魚片太厚,需要燙的時間就長,口感差;太薄又容易碎,此時只能贊殷遠刀法精妙絕倫,恰到好處。
“沒想到這水煮黃河鯉這樣好吃!”齊秋玉率先嚷道。
沈瑜嘴裡還有東西,不能開口說話,只好狂點頭表示贊同。
殷遠嚐了幾口,嘆道:“小香芹的味道遮了魚肉味,算是敗筆。”
其他兩人哪管他說的這些,只覺得美味至極,停都停不下來,齊秋玉還說:“允之,這道菜甚好,不如在子宴的送別宴上再來一次?”
“你以為辣椒是隨手就能得來的?”殷遠笑:“我不過也得了這麼一盒,此次用了大半,要想再吃,等下回吧。”
齊秋玉滿是遺憾地嘆了聲,立刻投入到戰鬥中去。
此時沈瑜突然插話道:“關於那個送別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