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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傷情。”實際上我們今天從正文裡可以看到,在那段情節裡麝月說了不少話,寶玉還給她篦頭,並沒有什麼值得傷感的因素,因此,只能把這批語理解為,脂硯齋寫批語時,麝月的原型就在她身旁,“閒閒無語”,而那幾句批語後面註明是“丁亥夏”,彼時曹雪芹已經去世好幾年了,她們兩個與曹雪芹共渡了最艱難歲月的貧女,從曹雪芹遺稿裡溫習著往日的富貴溫柔,面對著當下的淒涼處境,自然會對景傷情而鼻酸墮淚了!這樣看來,“雲自飄飄月自明”的含義十分豐富,表明麝月在襲人嫁給蔣玉菡後,得以獨留在寶玉、寶釵身邊,而寶釵死後,她又終於能和亂離後與寶玉邂逅的史湘雲匯合到了一起,甚至在曹雪芹去世後兩人還“雲自飄飄月自明”——史湘雲再次陷於漂泊惡運,而她“閒閒無語”,依然是“最後的月亮”。

這樣看來,在曹雪芹創作《紅樓夢》期間,有兩個女人在他身邊,一個“雲”即有文化能幫他寫作的脂硯齋,一個“月”即書中麝月的原型;“月”沒什麼文化,但不僅可以分擔生活重擔,也成為他和脂硯齋“燕市哭歌悲遇合,秦淮風月憶繁華”的活見證。在這種情況下,曹雪芹假借“八千里路雲和月”的現成古句來抒發他們歷盡千辛萬苦終於又相依為命,就十分貼切自然了。

北京凌先生蒐集來的“曹雪芹書”以岳飛詞句構成的對聯瓷字,真偽尚待專家們進一步鑑定,我非專家,又未見到實物,只是覺得曹雪芹有可能利用岳飛的句子來暗抒他的胸臆隱情。透過關於得知瓷字訊息後的一系列聯想,我主要試圖表達這樣一個意思——曹雪芹的《紅樓夢》,其藝術手法上的一大特色,就是充分開發、運用漢字漢語在語意、語音上的多義、諧音等功能,在看似隨手拈來的文句裡,一擊兩鳴,一石三鳥,一聲也而兩歌,一手也而兩牘,或背面敷粉,或暗度金針,意蘊深遠,精彩絕倫。這一份我們自己民族的寶貴美學遺產,實在需要認真繼承,發揚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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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玉之謎(1)

妙玉在太虛幻境“薄命司”的《金陵十二釵正冊》中,居第六位(第五頁);在《紅樓夢十二支曲》中,關於她命運暗示的“世難容”一曲,亦安排在涉及黛玉、寶釵、元春、探春、湘雲的曲後,仍是第六位,這是很費解的。金陵十二釵中,只有她一人不屬於賈、史、王、薛四大家族,既非其血統,亦非李紈、秦可卿那種嫁到其中的女子,可是她卻不僅名列於基本上由四大家族女性壟斷的名冊中,並且還排名居中,大有云斷高嶺之勢,這實在值得探究。

所謂《金陵十二釵正冊》以及《紅樓夢十二支曲》中的女性排名,並不以輩分長幼為序,更不是先賈氏成員再及其他,而完全是以該女性在《紅樓夢》全書中的重要性來排座次的,所以黛玉、寶釵穩居一、二(她們在冊中合為一畫一詩,在曲中亦合二為一),元春因是關係四大家族,特別是賈氏榮辱沉浮的首要角色,故排第三,緊接著的是探春,她雖比迎春小,且是庶出,但作者極為看重她,該女子是在家族危難時,獨能站出來支撐殘局的頂樑柱,因此排第四,第五是史湘雲,說實在的,把這位與黛、釵一樣與寶玉有著不尋常的情感關係,並最後相廝守,且僅前八十回中便有大量篇幅精心刻畫、令讀者目眩心醉的角色排第五,已有委屈之感(由此也可反證出,探春這一“脂粉英雄”在作者構思中具有多麼重的份量!)誰該排第六呢?難道不該是王熙鳳?“原應嘆息”已出其二,難道不該推出迎春和惜春?可是,偏偏連霸王似的鳳姐兒,以及正門正戶的迎、惜姐妹都“靠邊站”,第六位竟是一位不知姓氏為何、真名失傳,單知其法號的妙玉!

曹雪芹著《紅樓夢》,在整體構思中將妙玉置於如此重要的地位,一定有他充分的道理。但在現在所留下的前八十回真本中,除去第五回的冊頁、仙曲中提及不算,妙玉也就出現了六次而已,並且其中四次都是暗出,真站出來亮相,只有兩回罷了。

先說四次暗出。一次是第十七回至十八回中,大觀園已造好,並且從姑蘇採買的十二個女戲子,還有聘買的十個小尼姑、小道姑都有了,忽有林之孝家的來跟王夫人回話,說“外有一個帶髮修行的,本是蘇州人士,祖上也是讀書仕宦之家……今年才十八歲,法名妙玉。如今父母俱已亡故,身邊只有兩個老嬤嬤,一個小丫頭服侍。文墨也極通,經文也不用學了,模樣兒又極好……去歲隨了師父上來,現在西門外牟尼院住著。他師父極精演先天神數,於去冬圓寂了。妙玉本欲扶柩回鄉的,他師父臨寂遺言,說他‘衣食起居不宜回鄉,在此靜居,後來自然有你的結果’。所以